時間的顏色─胡毓豪的《原色覺醒》

任何物質都有成住壞空四階段：空，雖然看不到物的主體，卻可用感覺去體會；成，因過程細微又冗長，肉眼不易察覺，觀察也不夠徹底，所以我們通常會忽視它的細節。成住壞空去頭斷尾，只有中間兩項最具象，容易被發現而成為人間精華，更成為攝影發揮的主體而被流傳。

時間的色彩變化緩慢，心極細才可察覺。通常時間的色彩必須藉物來展現，才能被看到、被拍到。大自然的時間色彩，表現的方式多如恆河沙。一花一世界是它的巧妙，一朵花的成住壞空，色彩的演出時間較短；神木則需千年的累積，才能顯現姿色之美。

歲月的顏色無法速成，要經過時間流逝的沉澱，才會在物質內心或外在刻下痕跡。色彩在自然中，也有生滅的輪迴，所以攝影就可以用「色」，彰顯時間影像的力量。就像人類皮膚的皺紋、樹木的年輪、斑駁的油漆、古色古香的佛剎廟宇，皆是色與時的拔河的結果。

因歲月寒暑的變化，物才會改變色彩。變色，有些物質會變壞變醜，有些則是變得越陳越香。通常，色因時而變醜的，大多是化學變化所致，變壞則是物理的天限。天然物比較容易讓色彩累積時間的力量，例如上好的念珠，因時間而潤色，產生價值感。

攝影人察顏觀色是要藉時間之色，顯現歷史感，就像老古董、老教堂、千年古剎之色，可以透過相機凝住時間流逝後的色彩。只有相機和鏡頭可以做「色」的忠實記錄，幫助文物呈現階段性的面貌，更可將「現況」帶給不能親臨現場目睹的大眾。

時間的色澤，會令人感動，是因時間而引發的力量。色彩的時間力量，並非老舊才能擁有，少小稚嫩的顏色，亮麗、飽滿、豐腴，讓人驚豔；青春少男的率性，少女的嬌媚，少婦的性感柔情；老人的風霜又是色的另一種面貌。人事物各有歲月時間的色彩風華，錯置就會弄巧成拙，引來訕笑。

世間人事物的色彩變化，都有定軌和常態，軌範並非要限制創作，而是要提醒記得一切的「合理性」，防止「胡作非為」的鬧劇。現代的影像軟體，功能非常強大，如無定軌常態，就會產生濫用的後果，就像為老婦著濃妝，將影像弄得面目全非，卻自鳴得意。

色彩的時間價值，範圍廣泛，種類繁多，樣樣都值得追求。例如剛誕生的雛鳥、小虫或花朵，無不各具特色。花，凋零時色澤，不同於盛開。色是景物的面容，旭日與晚霞色不同。自然界色多變，時空不同色就異，一切的變化都是拍攝的好題材。

察顏觀色之際，勿忘「時」的作用，色的變化跟「時間」有關，也跟「位」有關，天時和處境都是色彩的演出「元素」，攝影就是將相關的眾多元素，透過鏡頭特性和攝影人獨特的構圖，將各種元素組織成完美的構圖，做為視覺溝通的橋樑。總之，色是攝影的靈魂，色空，一切皆空，色彩不好就像美人穿醜衣，豈可不注重？ （相關報導： 帶著相機去旅遊！專業攝影師精選6處日本私房景點，快門一按就是絕美風景照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資深攝影師。本文摘自作者新作《原色覺醒—真正懂攝影的最後一關》（時報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