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剿總」換招牌:《親歷西安事變的穆斯林將軍》選摘(4)

2018-10-08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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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將軍(中)、父親閔湘帆(左二)、母親仝道雲(右二)、作者閔錫慶(右一),攝於台北清真寺。民國49年4月13日。(秀威資訊提供)

白崇禧將軍(中)、父親閔湘帆(左二)、母親仝道雲(右二)、作者閔錫慶(右一),攝於台北清真寺。民國49年4月13日。(秀威資訊提供)

到了十二月十五日,終於有人來到父親的住所,說是奉副司令之命,請處長去見面。來人就是結存款,因此現金方面是一目了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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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會計報告,父親說:「依照規定每月報表一定在下月十五日前報出,因此十月份報表已於十一月十五日報出,副司令諒必看過,十一月份報告,原定十二月十五日報出,因為十二月十二日有了事,十五日未能報告,現在很容易辦好,至於十二月份的十二天,接著就會辦好。」

張學良聽父親說清楚之後,接著說:「辦好交代後,仍舊要再幫忙。」父親只好說:「等辦好後再報告。」張點頭同意,並差人找參謀長來見,父親就退下。

父親坐車進入總部大門時,注意到「西北剿總」的名牌已被換掉,那是因為事變發生後,

十二月十四日張學良宣布撤銷「西北剿總」,另成立「抗日聯軍臨時西北軍事委員會」,由張學良、楊虎城分任正副主任。單位已改換,父親自然必須辦交接。

隨後父親見到的參謀長,已不是「西北剿總」的晏適剛將軍,而是第五十七軍軍長董英斌將軍。新任的參謀長從張學良辦公室出來,也對父親強調,辦完交接,仍需借重。彼此交談後,父親當初「戎裝赴死」的想法也打消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父親趁此機會對參謀長說,承蒙派一排兵來我家保護,本來很好,只是我家地方小,而且存糧無多,四十袋麵粉已經快吃完,維持不了多久 ……不待父親說完,董參謀長就搶著說,立刻會把他們撤走。於是表面上,父親又恢復了自由之身,悶在家中無事,出去看朋友,朋友也坦然相見。但父親在心理上仍然情形不妙,萬一鬧僵了,又被「保護」起來,那就更不得了。所以和顏悅色地請求參謀長,既然不准他離去,就派點小事給他做,參謀長這才平息了怒氣。父親雖算不上是什麼中央大員,但如果被當作一個人質困在西安,也是凶多吉少。只能故作鎮定,暗中策劃離開西安的辦法。

 

約旦國王胡笙陛下與全體歡迎者合影留念。第一排:胡笙國王陛下(中)、白崇禧將軍(左二)、母親仝道雲(左一)。第二排:父親閔湘帆(左二)、時子周理事長(左三)、柴德林阿訇(右一)。民國48年3月10日。(秀威資訊提供)
約旦國王胡笙陛下與全體歡迎者合影留念。第一排:胡笙國王陛下(中)、白崇禧將軍(左二)、母親仝道雲(左一)。第二排:父親閔湘帆(左二)、時子周理事長(左三)、柴德林阿訇(右一)。民國48年3月10日。(秀威資訊提供)

潼關以內的西北地區,本是東北軍與楊虎城部隊駐地。西安事變發生時,中央軍部隊比叛軍早四個小時進據潼關,堵住了出路。而潼關與西安之間的一條直路是經華陰、華縣、渭南與臨潼,有隴海鐵路與公路相通。中央軍部隊入關,與楊虎城部隊對峙於渭南臨潼一帶,所以父親要出關,是此路不通,而且是一路戒嚴,交通管制。即使想要走出西安城門,如無通行證,也不可能。

另外一條彎路是由西安經大荔到潼關,有公路可通,但楊虎城部隊的第四十二軍馮欽哉軍部,就駐紮在大荔。

幸而馮部派在西安的辦事處處長許海仙,他的兒子與父親的連襟王思誠,曾是幼年軍校同學。西安事變後,隴海鐵路第一次通車,我的姨父王思誠與我姨媽仝道英就乘車離開陜西東下。他們夫婦其實是化裝搭車逃離的。因為王思誠是擔任中央調查機關派駐西安的負責人。事變發生,他也屬於中央人員,也在搜捕之列。幸而事變前夕,他們夫婦剛搬了家。軍警按原住址前往逮捕撲了空,父親也只知道他們搬到某一條街,還不知門牌號碼。結果靠一個商人朋友音說話,通行無阻。沿途停車答話或只是一兩句話,揮手而過,很少細看證明文件。但父親在車上仍不免心情緊張,怦怦心跳。沿途見到戰地森嚴,瀰漫著緊張的氣氛。兩軍相持,只要有一聲槍響,就會萬槍齊鳴,兩軍各找掩體隱蔽。好不容易車開到分岔路,朝向大荔前進,總算穿過了一次隨時可能開火的戰場。對父親來說,這是一次驚險的經驗。開車的司機上海人,不是軍人身分,一路心情緊張,手腳都在用勁,大概油門踩得緊,剎車也剎得緊,快到大荔時,車子已冒煙出毛病了。車到四十二軍司令部時,趕快找修車技師檢查車子。

許太太母子下車,向父親道別,還以為父親只是到潼關辦事,還不知父親此行的目的是出逃。足見許處長守口如瓶,連在自己太太面前也保密。父親不由得不感到這位許處長的俠義之心。萬一事敗被捕,許太太母子肯定也會受到父親牽連的。車繼續從大荔開到潼關農民銀行,交還了汽車,銀行經理還留父親在那裡住宿一晚。

抵達潼關,父親終於恢復了自由身。

*作者閔錫慶為民國將領兼國大代表閔湘帆之後,是美國第一位取得律師執照的女性華商穆斯林,現為美國民主黨員,多次代表參選,積極推動移民與婦女權益。本文選自作者新作《親歷西安事變的穆斯林將軍:追尋先父母的足跡》(秀威資訊)。本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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