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位被解職的檢察官？」新北地檢檢察官顏汝羽日前經檢審會決議，因候補成績不及格，爰依《法官法》規定依法應予解職。按實務上之候補檢察官考核，評定標準包含：「學識能力、敬業精神、辦案品質、品德操守及身心健康」等事項，依據媒體報導，顏檢書類審查合格，其他事項未滿七十分？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又，檢方近年問題、社會治安日趨敗壞及《黑金槍毒詐》猖獗氾濫，或可先參閱拙文《台灣的檢察官讓我心寒》、《賴清德看過最多貪官汙吏？》。
候補成績不及格、留待察看滿兩年
顏檢之爭議，或可由歷年司法新聞得悉。微妙的是，為何2021年已遭機關考核及檢審會決議候補成績不及格，歷經「留待察看兩年仍不合格？」內行看門道，常見考核，司法官或檢察官多為「書類審查不及格」，也就是俗稱「書狀品質難達及格」，但詎料顏檢卻是「書狀審查及格，其他評定標準不及格？」當顏檢經兩年仍不改善，或許「史上第一被解職之檢察官」可透過行政救濟為最終裁判，但不可諱言，仔細觀察評定標準之「敬業精神、辦案品質、品德操守及身心健康」四大項目，新北地檢到底是用何事證及理由？常態而言，司法官或檢察官之品德操守並無問題，若有事證或疑義，當依法嚴辦，或依《司法官、檢察官倫理》評鑑、審議即可。準此，顏檢之「敬業精神、辦案品質及身心健康」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筆者仔細讀閱檢評會評鑑決議書109年度檢評字第1號之送請懲戒決議，及懲戒法院110年度懲字第2號、111年度懲上字第1號判決，兼審酌憲法法庭112年審裁字第799號（原案號111年度憲民字第4188號）不受理裁定，或可由檢評會決議及懲戒法院判決察悉端倪及事由。（註：以上均簡稱「該案」檢評會決議或懲戒判決等）
當檢察官不正訊問！人權如何保障及人民何辜？
首先觀察該案檢評會決議，提到非常有趣的客觀事實。
一、顏檢承辦甲案（竊盜案件）：對曾姓被告稱：「我（顏檢）從剛剛就覺得你謊話連篇」，當庭欲將曾○○之身分從被告轉變為證人？顏檢更稱：「如果對警察指控不實，將另行偵辦其所涉偽證、誣告之刑責。」以上短短一段，筆者提醒注意「被告與證人身分不同！」證人有偽證罪問題，據此細思可否「查見」顏檢之訊問手段？至於若共同正犯之某被告自願轉為證人，此點筆者無意見。
二、顏檢承辦乙案（車禍案件），對告訴人兼被告之詹○○表示：「員警提供錯誤的法律救濟途徑，涉有瀆職罪嫌，當庭欲將詹○○之身分從被告轉變為證人？」關鍵在此，顏檢要求詹○○當庭具結（證人具結程序），更稱如果是不實指控，員警會反控誣告，具結後如果敢說謊，將「另行偵辦」其所涉偽證刑責。
以上兩案客觀事實看完，一般民眾或無法理解其中奧妙。筆者且點一句：「被告不自證己罪（被告可以說謊），但證人呢？依法具結後，證人若故意說謊會有《偽證罪刑責》或民事責任。」惟然，更精采的是，顏檢曾登入檢察官論壇，以綽號「真是白目」撰文「某律師白目到……（完整內容請檢閱該號決議）」並檢附（乙案）律師黃○○個人臉書截圖，用以批判？（註：該案評鑑尚包含「丙案」，甲乙丙三案，顏檢均有提出答辯，文繁容略。）
回到該案，真正問題在於「檢察官問案之態度及心態！」請觀察甲、乙二案，當被告於偵查中，檢察官頻頻以「被告轉成證人方式」重點是什麼？檢評會該案決議之關鍵理由在此：「（甲案）欲將被告轉變為證人，並命其具結作證，更表示『若有不實陳述』將簽辦偽證及誣告罪嫌，使被告『難以出於自由意志』而為陳述，自屬『不正方式』之訊問甚明，且對被告訴訟上之防禦權侵害甚鉅。」申言之，該段所稱「不正訊問」就是本件之關鍵；同此，乙案亦類同此情況，當在偵查庭接受訊問之被告產生無形的心理壓力，怎是客觀公正且詢問懇切之檢察官偵查態度？檢察官偵查個案當依法、依證據毋枉毋縱，曾經何時「透過偵訊技巧」轉變成為「不正訊問？」
而該案評鑑中，尚有請求不成立之部分，其中細細推敲均涉及顏檢辦案遭到質疑，此部分筆者尊重該案決議，不再茲述。
懲戒罰俸十個月、為何兩年後仍不及格？
本件候補不合格，檢評會最新決議尚未公開，筆者嘗試從另一角度分析。以下就懲戒法院110年度懲字第2號（一審）、111年度懲上字第1號（二審）判決為分析暨說明，其一審主文係：「顏汝羽罰款，其數額為現職月俸給總額拾個月。」亦即懲戒法院一審罰俸十個月，二審維持原判。
君子之交淡如水。該案評鑑委員、懲戒法院等，均有筆者日常熟悉或者曾聽聞風評之法界人士，值得一提的是，懲戒法院（含一審、二審）之該案辯護律師，其專業及人品素為筆者所敬佩。考其辯護理由意旨載（節錄）：「被付懲戒人（顏檢）部分行為雖有違反《刑訴第98條》、《檢察官倫理規範第13條》之情事，如有因個性或言論較為急躁之處，均已經深切調整改進。懇請貴庭賜予以不受懲戒或從輕懲戒的處分。」以上為平允之言且客觀公正，但懲戒法院仍認顏檢具有應受懲戒之必要理由，進而作出該主文之判決，到底為什麼？
當筆者檢閱判決，看到連「自家人」新北地檢都不挺顏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筆者以表格整理如下：（依據「新北地檢署110年9月7日函文檢附考核表」，完整內容請檢視懲戒法院判決）
以上考核之正面評價，於司法人員常見之。但「細看」負面評價，筆者公開請問蔡清祥及邢泰釗，請問：「這是檢察官？」顏檢係2011年上榜司法官，完訓後執行檢察官職務，依據該案評鑑決議2017年起開始出問題？法務部要不要調出「顏檢歷年考核」出來客觀公評？
該案懲戒法院一審判決提到一句：「她是否適宜續任檢察官職務，即有疑義。」或許可為本文之整體註解。但筆者內心期盼認為顏檢這兩年應已有改善。
當檢察官有精神困擾？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之適用？
另外，該案經上訴，懲戒法院二審認為：「（顏檢）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有違背法令之情形，經核為無理由。」值得特別注意的是，提起上訴時顏檢主張：「原審依職權知悉上訴人為『高敏感族』，原判決卻漏未審酌本案是否有《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之適用，且單純懲戒只有治標效果，輔導身心處於高壓的檢察官才是治本，原判決忽視本件的系統性問題，有未適用法則之違法。」（以上詳該案二審判決）筆者看完此段，苦笑不已！此部分攸關精神醫學及臨床心理，高敏感族群、共感人(Empath)之討論暫且擱置，讀者們不妨細細推敲。（註：筆者推薦Judith Orloff, MD著作「The Empath's Survival Guide（共感人完全自救手冊）」；筆者本月底赴《台灣司法臨床心理學會》講座，將再與同仁討論本件個案）
誠然，懲戒法院二審認為此部分「無理由」（認為原審係引用新北檢考核），但國家現任檢察官自稱：「本案是否有《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之適用？」一言以蔽之，某司法人員有精神壓力、困擾或問題，當檢視個案（司法官或檢察官）是否已影響「其職務之執行」，更與個案懲戒係屬兩事。且問蔡清祥及邢泰釗，麾下之檢察官自陳「高敏感族」、「原審漏未審酌本案是否有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適用？」筆者請問：「檢察官不正訊問！告訴人之告訴權、被告之刑訴程序保障（正當法律程序、無罪推定）及一般人民訴訟權益怎麼辦？」
從個案懲戒到多數個案，五看檢方之荒謬與疏誤？
「千里來龍，此處結穴。」顏檢因案移送懲戒遭罰俸十個月，筆者對此無意見，值得深省的係「候補成績不及格，案經兩年難道顏檢對『職務執行未曾改善？』」
姑不論雄檢吳韶芹之《重大食安案》等處分（詳拙文《檢方白色巨塔篇》、《再評《食安及毒檢》案），亦不論邢某整天大唱《正氣》拍微電影已經到第三部？更不論蔡清祥、邢泰釗、羅秉成之《蔡邢羅三人組》整天連袂做秀，敲鑼放竹炮？更者不論雄檢四天王《莊王葉洪》之廉政署長莊榮松、調查局長王俊力、前南檢葉淑文及雄檢洪信旭（綽號司法獒犬）長年活動陪伴北檢所捧「泰山可倚、昭如日星」之邢泰釗排排站比讚？檢方歷年問題，真的僅僅是個案及每稱個案已深刻檢討改進？筆者曾提及「論檢察獨立，當『個案處分』質變『通案迫害人權』？」懇請回頭省思以下攸關《檢察倫理、職能操守》等案例：
初看、（前）檢察官黃睦涵偵查中私訊被告，僅受「警告」了事？（拙文《評檢座私訊被告案─做出來的正義（Doing Justice）》）
二看、（前）檢察官吳志成未傳喚被告逕自起訴等，三年間共計101件，遭監察院彈劾？（拙文《檢方作秀及辦案謬誤實相錄》）
三看、（前）檢察官黃翎樵曠職五日加上詐領加班費？（刑案部分，緩起訴罰90萬；拙文《評檢察官曠職五日案》）
四看、檢察官黃錦秋（前警政署政風室主任）、王涂芝等多位檢察官上《八八會館或睿森銀樓會所》歡唱飲宴？（拙文《台灣腐敗實錄：八八會館洗錢二百億案》）
五看、北檢現任檢察官陳立儒（曾任吉組、檢肅黑金檢察官）因車禍「要求女學生做愛肉償」，對女學生講：「我也不管妳到底有沒有18？」（拙文《再評檢察官性騷擾案》）
以上五看，比對顏檢懲戒該案，也不知何者更加嚴重？遑論筆者歷年所評論，檢方高層作秀成癮及務虛成癖，表面光鮮健潔，成日吹噓有什麼用？高層無能、考評無方、虛務成堆，累死全天下基層檢察官！
後記：天塌下來也要實現正義？
法律人學法，最後卻成了「找理由？」還是該說，檢方高層黨錮成群及迭受鷹犬之譏，聽話站隊、奉承阿諛成風、偵訴懂技巧（註：反話）、上新聞搏版面，學習「最高檢」吹噓自稱「天塌下來也要實現正義？」乃能步步青雲，會作秀的更讚？也不知「天塌下來」一語是否成讖？
「自古文人，不諛權勢！」略如唐代奸臣楊國忠被譏「泰山可倚？」及宋朝奸臣蔡京獨攬大權，宋史載：「（蔡京）天資凶譎，舞智御人；營進之徒，舉集其門。」《宣和遺事元集》更載：「滿朝上下，皆喜諛佞，阿附權勢，無人敢言其非？」是以，矯飾作秀及奉承阿諛之輩，群獠僮隸倚得美官，巧佞空談盡成虛器？
「檢方真讀書人者，何妨靜心直論？」
＊作者為執業律師、高律第13、14屆理事、第15屆人權會、第16屆社服委員會召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