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納兵變初發生時確實為之震驚，以為要掀起淘天巨浪了，不料卻戛然而止。等回過神來檢查過程，頓悟那只是序幕，後頭大戲還沒上演。
當然，這齣大戲絕非寫好劇本演出，沒有人知道後頭劇情如何（包括普丁），所有評論（個人、媒體、情報機構）都是瞎子摸象，比較知道多一些的例如北京、華府都儘量不說話。跟著各種評論人云亦云固然不智，但我們事實上不可能知道內情真實發生了什麼，只能遵循錢穆先生說的「在現實裡找問題，去歷史裡尋答案」，對照已知的事實裡的疑點，看往後情況發展而臆中實際情況。
所有疑問都指向一點：這場戛然而止的兵變是叛變？還是兵諫？
如果是前者，瓦格納兵團應該會進行到底，畢竟他們距離莫斯科只剩200公里，而且順利得甚至不必動手——事實上那正是最令人不解的部分，進軍過程不開一槍、不發一砲、不流一滴血。但若不是叛變，那就是兵諫，或說清君側，那麼被「諫」或被「清」的對象卻怎麼也沒動作？
我選擇的歷史場景是西漢七國之亂。七國之亂起因是漢景帝聽晁（鼂）錯建議削藩，吳王劉濞等七國發動「請誅晁錯，以清君側」兵變，漢景帝腰斬晁錯於市，可是七國聯軍已經席捲東南半壁，不能停也不肯停了——即使吳王劉濞想停，其他六國也不答應，而吳王劉濞自己也不肯停。而在西漢朝廷方面，警覺處決晁錯而叛軍不停，任命周亞夫為太尉主控全盤軍事，最終平定七國之亂。
對照時事，瓦格納發動「正義遊行」朝莫斯科進軍，途中怎麼會毫無抵抗？從烏克蘭前線到莫斯科中間總不會是真空吧！然後說停止就停止，說回頭就回頭——那是號令嚴整的軍隊，絕非一般理解的「叛軍」行為表現。更啟人疑竇的是，白俄羅斯總統一通電話怎麼能夠讓普里格津相信他的目的已經達成？在此之前，普里格金曾經向普丁告狀，說國防部長蕭依古不給彈藥，甚至以導彈攻擊瓦格納部隊，所謂「正義遊行」就是衝著蕭依古和俄軍參謀總長而來。對照歷史的話，漢景帝都還沒殺晁錯，七國怎麼可能罷兵？——白俄羅斯總統傳遞了什麼訊息外人不知道，但克里姆林宮裡肯定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再從普丁的角度來看，之前怎麼會同意瓦格納從第一線撤軍？陣前換將是兵家大忌，漢景帝承受太后壓力（枝節不贅），自始至終堅決支持周亞夫，直到亂事弭平。難道俄軍在烏克蘭前線有那麼樂觀嗎？同意讓瓦格納撤回後方，跟這次兵變/遊行有沒有關係呢？
有很多分析說普丁罩不住了，但若蕭依古是軍方強人，怎麼可能不派軍隊抵抗，而讓瓦格納如此「一路順風」？而普丁又怎麼會相信，白俄羅斯總統一通電話能讓普里格津就此回頭？
以上疑點目前都沒有答案，但是對觀察往後發展肯定有幫助。附加一點，歷史中周亞夫最後被漢景帝以莫須有罪名下獄，絕食而死——如果普里格津的下場比這個好，那普丁就比漢景帝寬容。 （相關報導： 亓樂義觀點：烏克蘭大反攻的轉折時刻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