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關係框架(Framework of the relationship)
拜登(Joe Biden)將美中關係界定為「競爭」或者「激烈競爭(severe competition)」,加上一些說明與注腳,就成為今日美中關係的框架。美國公眾、菁英與國會都接納這種體系競爭(systems competition)的理念,國會也因此通過法案,為未來10年的美中競爭投入數千億美元。
然而,推進美國利益需要更廣泛的框架,一味強調對立,將忽略其他重要的美國外交利益:美中雙邊的共同利益、美中共享的全球利益與責任、避免軍事衝突的重責大任。
在雙邊共同利益方面,美中的商品與服務貿易在2021年來到7188億美元,而且持續成長,對兩國製造業供應鏈而言不可或缺。中國仍然是許多美國企業重要的成長市場。雙邊貿易能夠平抑美國的消費品價格,挹注美國快速上升的國債。當然,中國不公平貿易作法衍生的嚴重問題,美國必須積極處理。
人員的流通同等重要。美國的科學研究、醫學研究與創新、人工智能(AI)發展、大學先進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STEM)訓練都非常倚重亞裔——尤其是華裔——的參與。少了這群人,美國科技的進展與全球領導地位將遭到重挫。
在全球多邊領域,美中也有眾多共同利益:氣候變遷、新冠肺炎帶出的疾病大流行議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顛覆全球經濟……在這些領域,美中都有利益、責任與道德義務,而且彼此互補多於衝突。
最後,避免競爭惡化為衝突。美中必須對軍事行動達成理解,限制新興科技的軍事用途,推動軍備管制。當前兩國正深深陷入戰略僵局,也就是所謂的「相互保證毀滅(mutually assured destruction,MAD)」。除非面臨人類滅絕危機,很難想像美中誰向誰投降。我們也不可能期望美中誰對誰強行施加自身意志。美中各自的國家認同,不會容許自己淪為對方的附庸。一旦雙方歧異只能以衝突來解決,美中兩國與全世界都將大難臨頭。
四、目標(The objective)
美國的利益有賴於經得起考驗的美中關係:控管無可避免的競爭,防範衝突或戰爭。這樣的關係能夠增進美國的健全與繁榮。美中兩國的政治與經濟框架不同,全球願景也針鋒相對,因此目前不必期待華府與北京發展出密切關係。美國從清晰透徹的現實主義出發,目標應該是在有利於美國利益與價值的前提下,與中國共處。
為了實現此一目標,美國必須一方面與中國共處,一方面保持整體國力的優勢。經得起考驗的共處需要一種相互容忍的平衡(mutually tolerable equilibrium),美中都應該調整自身態勢。核心挑戰不在於容許對方的存在,而在於相互衝突的國家野心與治理觀念。這項挑戰不會消失,但是必須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