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讓爸媽驕傲的「乖孩子」，心中的傷有多深？公視20周年大戲《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5個單元故事雖以「親情」為主題，拍的不是溫馨甜蜜，而是最為殘酷的、以愛為名的控制，其中〈茉莉的最後一天〉，便以一名墜樓的北一女學生、消逝的年輕生命，作為震撼開場。
據了解，北一女學生茉莉的父母都是醫生，對女兒的期待可以想見，然而這樣的期待給她帶來無形的壓力，因為只要學校成績與排名不如預期，就會自怨自艾，可能因此想不開而走傻路。歷年來北一女類似這樣的案例不少，值得各界關心與檢討。其實不只北一女是如此，明星高中多有此問題。
幾年前，台北市建國中學1名三年級謝姓男學生，前晚熬夜念書後，隔天清晨5時許，登上板橋住家19樓頂，墜樓身亡。謝生死前曾在臉書留言「轉眼走到人生最終章！」等疑似輕生字眼，是否與課業壓力有關？雖然仍待警方釐清，不過大家心知肚明，畢竟許多家長的虛榮心，都在扼殺自己的孩子而不自知。近年來，陸續有不少明星高中生自殺，升學主義真是害人不淺。筆者很納悶，為何許多學生要進明星高中不可？為何許多家長要給子女壓力？就算沒有，許多明星中學學生榮譽心強，無法忍受別人成績比他好，自己卻始終趕不上人家，挫折感油然而生，卻不方便跟人透露心事，因此往往作繭自縛，想不開的結果是做傻事，走上自殺之途。
日前又有一位家長要求小孩到中國念書，小孩不肯，只想在台灣讀書，家長何必強小孩之所難？其實學歷不等於能力，態度才能決定高度，如歌手江蕙、費玉清、周杰倫、蕭敬騰，餐飲界如吳寶春、吳政學與江振誠等人，他們均非名校畢業，也沒有讀過大學，然而他們今天的成就，有幾位名校畢業或有高學歷的能比得上他們？他們有許多人在校時之數學與英文等主科成績常是滿江紅，如今還不是成就非凡？為何許多學生與家長的腦筋始終轉不過來？如果沒有虛榮心，讓學生就近進入住家附近之社區高中，反而能正常學習，五育均衡發展，未來更有前途。
美國、德國、法國、丹麥與瑞士等歐美國家，家長與學生不會像我們那麼重視所謂明星學校，而是行行出狀元的思維，因為他們普遍認為一技之長最重要，以進技術學院為榮，國家也重視技職人員，讓他們的收入、退休福利與社會地位均受到肯定，因此人家不像我們一窩蜂想當所謂「四師」，或參加國考以求得一份所謂穩定的工作為傲，而是思考如何創業，或者在工藝品技術上精益求精，如德國的雙B轎車與保時捷等名車，以及瑞士的鑽石加工與鐘錶等，都享譽世界，賺世界的錢，以至國民人均GDP總是高居全世界前幾名。
自從十九世界中葉以來，德國教育歷經幾次改革，學生沒有升學壓力，沒有人補習，所以不像我們台灣到處有補習班，書沒有我們讀得多，考試比我們少更多，人家的智慧、創新能力與工藝製品卻遠超過我們，一百多年來的各項科技發明超過3千萬種，包括引擎、名車、除草機、廚具等工業與生活用品，精緻又耐用，所以深獲各國消費者歡迎。其中最偉大的是20世紀初的兩大科學理論–量子論與相對論，也都是德國人的傑作；量子論的發明者是普蘭克，相對論的發明者是愛因斯坦；量子論帶來今日的半導體與光電科技，相對論帶來核能與展新宇宙觀。 我們之所以普遍那麼重視讀書與學歷，就是士大夫思想作祟，而政府也厚待這些只會寫「等因奉此」、送公文、沒有實質生產力的公職人員，卻沒有任何有效的淘汰機制，加上冗員充斥、龐大而缺乏效率的政府組織，卻能享受最好的待遇與福利，而其它行業則無，以致整個國家競爭力正不斷下降中，負債卻節節高升，否則我國年輕人薪水為何在亞洲四小龍中總是墊底？如果不是政府長期無能，獨厚軍公教，只重視學歷、文憑與國考，不重視技職教育，不重視勞工的待遇與福利，可能如此嗎？
造成學生自殺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的教育一直在扼殺學生的青春與活力，讓家長與學生始終陷入明星高中的迷思中無法自拔。只有政府重視技職教育，重視勞工的待遇與福利，並提倡行行出狀元的思維，才能有效避免學生的悲劇一再重演。
所以我們應該讓小孩做我自己，讓孩子自己去摸索，孩子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若你有一天真能承認『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他就有機會長成他真正希望的樣子。 （相關報導： 「乖孩子」是最可怕讚美！心理作家：如果孩子成長過程沒有叛逆，你就要擔心了…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台大物理博士、文化大學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