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專欄:沉冤待雪二十載的北大性侵案何以浮出水面?

2018-04-15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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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岩母親。(作者提供)
高岩母親。(作者提供)

中國人只有到了西方,到了可以享有「免於恐懼的自由」的地方,才能「我口説我心」。道理很簡單,那些仍在中國的大學、政府或媒體工作的高岩的同學,不可能站出來揭露黑幕——誰敢挑戰深不可測的「潛規則」呢?除非你此後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高岩母親在接受媒體訪問時,提及一位如今在電視臺工作的高岩的同伴同學,這位同學多年爲高岩掃墓,關心老人的生活——但老人不敢提及其真實姓名,而使用化名。因為她深知,在中國,好人從來沒有好報,這位女兒的同學有體制內的身份,在這個連翻一個白眼都可能失去工作的國度,誰敢不保持「低調」呢?這就是「身為中國人的悲哀」,在專制制度下,不能説真話,不能説真相,不能捍衛真理和正義(劉曉波的命運就在眼前),若要卑微地生存下去,就只能與謊言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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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此一事件在二十年前波瀾不驚、在二十年後卻成為萬眾矚目的新聞,還要拜網路及社交媒體所賜。網路時代,專制政府絞盡腦汁地控制資訊的傳播,卻再也無法一手遮天了。二十年前,高岩自殺之後,沈陽被某些學閥保護過關,北大中文系有不少師生對此嚴重不滿,甚至有人醞釀去三角地貼抗議信,但馬上被系上的老師勸阻。我本人寫過文章譴責此事,卻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發表——傳統媒體都姓「黨」,知道北大的事情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北大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那時,網路還沒有流行,我的文章只能鎖在抽屜裡不見天日。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網路成為新興的媒體,不僅是個體表達意見的平臺,還成為一種強大的輿論監督工具。網路媒體在輿論監督方面的作用,可以在兩個層面得到體現。第一,網路媒體通過自己的報導,揭露問題。此次事件中的幾位揭發者,都不是在傳統媒體上發表文章,而是直接將文章發表在網上,通過社交媒體得以廣泛傳播。第二,在網路上形成公眾意見,產生輿論壓力。在中國的網路上,直接批評共產黨的言論,當然立即遭到刪除,發言人甚至會遭到警方的追究;但像類似的揭露性侵的文章,一般會有數小時甚至一兩天的生存期,即便原文被刪除,在其他地方卻已廣為流傳,進而形成強大的輿論力量。

由於習近平上臺之後中國的網絡及傳統媒體的言論尺度日漸收窄,「莫談國事」的緊箍咒越來越緊,媒體和民眾都處於某種嚴重的「資訊饑渴」狀態。此種新聞事件的出現,正好填補了巨大的空缺。而且,一般民眾樂於看到體制內的人(雖然學界算是體制之邊緣領域)出醜。於是,就連傳統媒體也紛紛跟進,搶在被宣傳部叫停之前,對此事件給予地毯式報道。一向高高在上的北大,在輿論的壓力之下,像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地給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應,卻不敢像此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封殺、狀告揭露北大情色交易的經濟學教授周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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