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座談會》台美重量級學者暢談拜登政府中國政策、台灣政策與台海「維持現狀」問題

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與民進黨立委何志偉、國民黨立委江啟臣16日共同舉辦「拜登上任一年後的中美台關係」座談會，邀集台美兩地5位重量級學者，由費正清中心研究員尹麗喬擔任主持人，暢談美國總統拜登的中國政策與台灣政策、台灣海峽「維持現狀」的內涵與可行性、美國的台海政策是否應從「戰略模糊」轉向「戰略清晰」等重大議題。

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台灣研究小組」召集人戈迪溫（Steven Goldstein）教授指出，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日前重申，反對任何一方單方面台海兩岸的現狀（status quo），這是美國的傳統戰略，但值得深入探討的是，所謂「維持現狀」的本質究竟為何？

戈迪溫：維持現狀」是一個沒有實質內涵的概念

細究便會發現，所謂的「維持現狀」是一個沒有實質內涵的概念（a concept without content），也難以判別這究竟是美國抑或台灣的「現況」？展現的是決心抑或軟弱？若以進程觀點來看，現在美中台三方都正從穩定的一端，移向衝突的一端。習近平的外交政策咄咄逼人、美國前總統川普也對中國升高對抗，雙方更在台灣問題上僵持不下，而台灣則更為主動的利用美中摩擦爭取自身利益。種種條件下，「維持現狀」已不該是任何一方的目標；如何對可能的危機做更穩健的管理，才是各方必須考量複雜的歷史因素並嚴肅看待的課題，唯有如此才能緩衝並控制一觸即發的衝突。

江憶恩：「戰略清晰」對美國的嚇阻戰略有顯著影響

哈佛大學政府學系教授江憶恩（Alastair Iain Johnston）則引用兩份分別於2019、2020年在台灣進行的民意調查，揭示了在不同情境下台灣民意如何看待兩岸間可能發生的戰爭。民調顯示，相較於傳統的「戰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戰略清晰」（ strategic clarity）對美國的嚇阻（中國武力犯台）戰略有顯著的影響，因其提高了台灣人為台灣而戰的意願，然而同時也增加了台灣逕自宣布法理獨立的風險。如果美國想將其嚇阻戰略發揮最大效用，一方面須清楚明確對中共表達美國保衛台灣的決心，一方面也要堅守不支持台灣獨立的立場。

史密斯學院（Smith College）史諾蘭（Sara Newland）教授聚焦於台灣的彈性外交，即台灣致力於在次國家（subnational）層級以下與外國交流的機會，這樣的彈性外交策略允許台灣在中國壓力下，仍增強其在國際舞台上的地位。不過史諾蘭也點出了此一戰略面臨不少的挑戰。 （相關報導： 2021拜習會》拜登向習近平親切寒暄，強調：美中競爭必須確保「不陷入衝突」 ｜ 更多文章 ）

徐斯勤：九二共識不是北京終極目標

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徐斯勤表示，中國擔心對台灣問題逐漸失去控制權，台灣認同的高漲加上美國明確的挺台動作，導致中國用風險越來越高的手段去處理台灣問題，在這個態勢底下，台灣是否應該重拾九二共識是一大問題。習近平真正的主張是終極統一而非九二共識，台灣領導人還應該接受九二共識嗎？如果九二共識不是北京終極目標，那麼堅持九二共識又是為了什麼？對於拜登的台灣政策，徐教授指出拜登政府在語言上維持戰略模糊，行動上卻往戰略清晰靠近，這會影響台灣人民如何判斷美國處理兩岸問題的決心。

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陶儀芬指出，中國和美國之間因權力轉移而導致戰爭是絕對有可能的，台灣儘量不要成為大國爭端的代理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維護現狀？必須強調，主要威脅現狀的還是中國，習近平2012年上台後擔心共產黨政權穩定性。同時認為美國在2008年金融風暴後國力式微，全球局勢「東升西降」，中國有機會取代美國。基本上，習近平的政策是國內集權化、國際戰狼化，這是國家戰略很大改變。在這個態勢下，台灣成為中美爭霸焦點，也讓台灣在國際舞台更受重視，給台灣更多讓世界了解自己的機會，但是同時風險也很高。台灣的生存在中美爭霸的態勢下時時受到威脅，如何自處將是最大的挑戰。

何志偉：以「可預測性」、「務實性」來維持現狀

何志偉表示，台灣可以透過「可預測性」（predictability）及「務實性」（pragmatism）兩個原則來維持現狀。「可預測性」代表沒有意外以及誤判情勢，台灣要更清楚地向中國以及國際友人表達防衛自己的決心。以「務實性」來說，兩岸對於許多事情都有分歧，但台灣以及中國的關係並不是個零和遊戲，仍有許多實質性的貿易往來以及經濟互動，超過一百萬的台灣民眾往返於兩岸。兩岸皆不樂見任何一場意外引爆災難性的軍事衝突。北京高層應該思考：繼續堅持焦土政策、不進行對話及協商，是否真的符合中國的利益？台灣則必須在國際盟友幫助下，變得更加堅韌、靈活並且保持創新。 （相關報導： 2021拜習會》拜登向習近平親切寒暄，強調：美中競爭必須確保「不陷入衝突」 ｜ 更多文章 ）

江啟臣表示，座談會舉行當下，拜登與習近平也正在進行首次視訊會議，他審慎樂觀看待。雖然美中存在競爭，但仍保持開放的溝通，溝通與對話是最重要的工作。他預期拜習將討論貿易、網路安全等議題，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台灣，也希望拜登能在會議中表達美國一貫對台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