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宏達《梅克爾傳》導讀:謙沖堅毅─德國、歐洲和西方再興的傳奇領袖

2021-11-02 05:10
德國總理梅克爾(見圖)告別政壇,曾帶領德國走過的風風雨雨以及留下的一盤棋局,留給後人評論。(資料照,美聯社)
德國總理梅克爾(見圖)告別政壇,曾帶領德國走過的風風雨雨以及留下的一盤棋局,留給後人評論。(資料照,美聯社)

謙沖堅毅,是全書末尾作者對梅克爾的論定。但是,2005年11月梅克爾首次組閣擔任德國總理時,外界完全不看好。

首先,她所領導的基督教民主聯盟(基民黨)大選結果並不理想。選前,當時執政的社會民主黨(社民黨)敗相已露,總理施洛德(Gerhard Schröder)聲望低迷,所以各方都預測基民黨將輕易獲勝。結果,兩黨得票竟在伯仲之間,施洛德更宣稱「我們沒有失敗」、「我比她更有執政經驗」,甚至試圖組閣奪權。其次,1999年歐元取代馬克後,德國經濟停滯、失業上升、競爭力下降,被諷為「歐洲病夫」。

就任後挑戰不斷 梅克爾挺過歐盟擴張、憲法條約失敗危機

而整個歐洲的情況更令人擔憂:2004年歐洲聯盟(歐盟) 由原來的15個會員國向東擴展到25國後,中東歐人民大量湧向較富裕的西歐,造成德國內部的衝突和恐慌。但是,事前為了因應東擴而簽署的歐盟憲法條約(Constitutional Treaty),卻在2005年6月遭法國和荷蘭公投否決而胎死腹中。更糟糕的是,2003年德法國領袖公開反對美國攻打伊拉克,甚至聯合普亭力抗美國小布希總統,不但引發美歐衝突,更造成歐洲內部的分裂。因此,2005年底,梅克爾接手的是一個疲憊的德國、破碎的歐洲和分裂的西方。更別提,她是位來自東德、只當過青年婦女部和環保部部長,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士。

但是,梅克爾不但成功連任4屆,領導德國重振經濟,更將德國推高成為歐洲領袖、人權大國和民主世界的中流砥柱。梅克爾主政下的德國,強大、富裕,在面臨歐債、難民、新冠病毒等危機時,都能登高一呼、慷慨解囊,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歐洲表率和世界大國。梅克爾領航下的歐盟,則度過一次又一次危機,在逆境中奮力前進,陸續組建了銀行聯盟、援助基金和聯合防衛,同時首次發行統一的歐洲債券(EU NextGeneration Bonds)。當民粹狂潮席捲西方,極右政客在英美趁勢壯大時,梅克爾更挺身而出,在國內堅持憲政民主,在國際捍衛自由主義,在全球主張多邊機制,成為西方價值的守護神。

梅克爾執政16年,幾乎是在接連不斷的危機中度過。她甫上任即須面對歐盟憲法條約失敗的危機,幾經穿梭協商,才於2007年促成各國簽署里斯本條約亡羊補牢;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幾乎淹滅西方銀行體系,重蹈大蕭條覆轍;2010年,歐債危機接踵而至,由希臘迅速波及其他歐元區國家,「歐元即將崩潰」之說甚囂塵上;2011年,地中海南岸發生阿拉伯之春,衝擊整個回教世界,突尼西亞、埃及、葉門政府應聲垮臺,利比亞、敘利亞內戰開始,所有強權、地區大國悉數捲入。正當歐美忙於應付環地中海動盪時,2014年東鄰烏克蘭政爭激化,俄軍趁虛而入,併吞克里米亞、控制東烏克蘭,公開撕毀1975年「不以非和平手段改變歐洲疆界」的赫爾辛基最後議定書(Helsinki Final Act)。 (相關報導: 趙春山觀點:梅克爾為德國留下了什麼? 更多文章

2015年,數百萬難民逃離動盪的中東和北非家園,由陸路或海上湧向歐洲,歐盟束手無策、各國相互推諉。中東北非動盪、難民大量湧入,導致全歐恐怖主義橫行以及極右政黨大興,反移民、排外主張大受歡迎,梅克爾遂陷入執政最難困的2016和2017年。在德國,她以人道為由接納百萬中東難民的決定,引發兩極反應和執政聯盟的分裂,使得基民黨在2017年僅獲33%得票率,極右派德國另類選擇黨(Alternativ für Deutchland,簡稱AfD)則趁勢興起。前1年,英國公投決定脫離歐盟,狠狠地否定了梅克爾長期協調各方,期能留住英國的努力。土耳其又發生政變疑雲,艾爾段(Recep Erdogan)總統開始遂行獨裁統治並以伊斯蘭保護者自居,與歐盟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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