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延丁專欄:不僅是食物,也是人和土地的關係

2017-06-25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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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大家自己动手做味噌。(寇延丁攝)
教大家自己动手做味噌。(寇延丁攝)

黑貓姐的食物都是要與時間一起慢慢成熟的,味噌來得要快一些。提前一天泡豆子六小時,用柴火灶蒸熟、捂一夜,第二天將豆子和米麯、海鹽按比例揉勻、裝瓶並按壓密實。常溫發酵八十天,就能吃了。這些天然食物的美味,都是用時間釀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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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姐的美味,帶著食物本原的味道。吃過她的東西,嘴會變刁,不想再吃超市里買來的工業化產品。

味噌封装前的半成品。(寇延丁攝)
味噌封装前的半成品。(寇延丁攝)

人與土地的連接

在黑貓姐那裡,不論是吃東西,還是做事情,都讓人很自然地帶著一種對食物的敬惜之情。

她那裡開了很多體驗課,煮海鹽、做豆腐、做味噌……不論大人小孩,她都鼓勵大家自己動手,包括自己動手擠豆漿,再用擠出來的豆渣做成豆渣餅,體會不同材質的食物在不同的狀態與我們的手接觸的感覺。當然更重要的是吃,用心品嘗,體會食物的美味,喝豆漿、吃豆花豆腐豆渣餅,體會這些美味與我們的身體、我們的生命的關係。

就像我愛吃黑貓姐的豆花百吃不厭一樣,黑貓姐愛講食物的故事,人與食物、人與土地的故事,百講不厭。人也是土地的孩子,但在現代生活裡與土地越走越遠。她總是一邊忙碌,一邊講食物的故事,講它們的來龍去脈。每一種簡單的食材,都有一條長長的時間線,循著這條線,可以牽出人與土地、人與自然的聯結。

從豆腐到豆腐鹵,需要一百五十天,如果我們願意跟黑貓姐一起追溯食物的源頭,甚至還要更久。因為黑貓姐用的豆子,都是臺灣原產的有機豆,應該把種豆的時間也算進去,或者應該加上豆子的保種育種時間,甚至還會聯繫到農藥化肥氾濫的今天裡,更加漫長的土地的脫毒與活化的過程。

甚至每一種食物都藏著一部歷史。

黑貓姐用的鹽鹵,都是自己從海邊珊瑚礁潮池取回來的。恒春有優質的天然鹽鹵,被大浪打上岸積存在潮池裡的海水,經歷一冬風吹日曬水分蒸發就會變成鹽鹵。若想自己制鹽,每年都要在冬春特定時節收取,如果收得太早,濃度太低還不是鹽鹵,如果太晚一場雨過,那就沒有鹽鹵可收了。收鹽鹵是一年一度的重要工作,也是恒春半島人祖祖輩輩的傳統。住在海邊的人可以直接取鹽鹵回來存在家裡備用,路遠怎麼辦?聽老輩人講,在日本時代之前,牡丹一帶的人,會在春天趕著牛車載了鍋子來這裡,在海邊住幾天,生火煮鹽,然後帶著一年的鹽回家。但日本人來了之後這一切就被中斷了,就連當地人取鹽鹵都是要用「偷」的,因為日本人宣佈私自煮鹽違法。

漁村的那把鹽。(寇延丁攝)
漁村的那把鹽。(寇延丁攝)

如今超市里隨時都能買到幾十塊一斤的精製鹽,不再有人辛辛苦苦去收鹽鹵、掃鹽花。偶爾村裡的老人將自己的鹽試著賣給遊客,每斤要價三十塊。

「三十塊怎麼行?後灣這麼好的海鹽,至少要賣一百塊。」老人家被她嚇到:「這麼貴怎麼可能有人買?你搶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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