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1923-2020》身處宮廷,李登輝不讓人看見腹內想什麼

2020-07-31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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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登輝曾自我解讀,自己個性很極端、內心很矛盾。(柯承惠攝)

李登輝曾自我解讀,自己個性很極端、內心很矛盾。(柯承惠攝)

李登輝思想由唯心轉唯物;政治上曾是共產黨、入仕國民黨、合縱民進黨;認為歷史非直線,手段必須正反合。一下左、一下右,一會兒實、一會兒虛,何者才是真正李登輝?

在台灣民主留下一頁的前總統李登輝,國族認同上,曾受日本統治,一度嚮往做中國人,最終主張「新台灣人」;思維信仰,從「唯心」轉「唯物」,之後追隨主耶穌;政治光譜,一度投身共產黨,入仕右派國民黨,轉身合縱表面稱左、實則向右的民進黨,卻又是獨派共主「台灣之父」;謀略身段,有時「戒急用忍」,亦講「諸法皆空,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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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蕩政治江湖,水無常形、月有陰缺,何面才是真正李登輝。

惟心變惟物,再拚命找神

李登輝曾自我解讀,稱自己:「是AB型的,個性很極端、內心很矛盾;雖然很理性,但也有情緒性的一面,兩項特質同時存在,怎樣調和是個問題。」

他闡述內心世界的轉化:「自己很早熟,隨著知識的增加,常常產生『人是什麼』的疑問;昭和十六年(一九四一)祖母過世,開始針對『死亡到底是什麼』的課題有深入的煩惱。」

李登輝說,因沒有想清楚自我和生死,「感到很艱苦(難過)」,所以讀書,透過掃廁所、只能挾眼前菜等自我克制,以及日本教育中「禪」、「武士道」等哲學訓練,有了「唯心」的認識。

二戰終止,李登輝看到日本在美軍空襲後,全國成為火燒島,物資缺乏,非常感慨。他說,在這之前,自己不關心肉體與物質,「但現實上,在那種社會百般蕭條的情況下,人要生存,糧食問題、環境問題都比靈魂更重要。」他開始沉迷「唯物論」。

只是「雖然研究馬克思約十年,心卻還是空虛的。」於是在三十四、五歲時,「我放性命(拚命)去找神。」

經過幾年徘徊,李登輝說,基督教中「信心若沒有行為就是死的」,解決他對信仰「如何實踐」的質疑;再者,《聖經》強調麥子落土才能結粒的「死始能知生」觀念,與年輕時學習的「武士道」相連貫。宗教解決了他的疑惑,「我被基督的愛擄獲,三十八歲受浸做基督徒。」

歷史非直線,正反合應變

李登輝的內心與人生一直處於變動狀態。年輕時想當歷史家,赴美念書後成為農業經濟學者,埋首理論;受蔣經國提拔投入政治後變得務實;政爭處於「如觀音山頂的左右一國命運孤獨之戰」,則翻《聖經》接受神啟。

李登輝經事處世手段隨現實轉換,他說因為「歷史演變不是直線的,我的想法都是『正反合的辯證法』。」正、反共震幻化出新局或者解答,或是脫離被設定的賽局。

李登輝的「正反合」辯證,就是他悟了幾十年參透的應變心法。一切心理有數,但他也說,身處政治宮廷時,「不可以太隨便,不可讓人家看到自己腹肚裡在想什麼。」外界不明所以,便覺他善變、多變,詭譎不可測。


李登輝(左)任職農復會時,曾匯集農民問題交給政府。(翻攝自《李登輝總統照片集》)
李登輝(左)任職農復會時,曾匯集農民問題交給政府。(翻攝自《李登輝總統照片集》)

 左派信念展現在對農業主張

李登輝後來雖然從馬克思轉向上帝,但早年左派思想還是影響著他。

1968年完成、1971年出版的博士論文《1895~1960年台灣經濟發展中部門間的資本流動》(Intersectoral Capital Flows in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aiwan, 1895-1960),獲得全美農經論文第一獎。這本書研究台灣工業化過程中,如何從農業部門汲取資源。

李氏雖肯定台灣農業政策的正確性,但研究農工部門資本移轉,其實也是在關切二元經濟結構中,工業部門對農業部門的剝削。

李登輝1968年完成論文回台,就被聘為國立台灣大學教授兼農復會技正。1970年代初,台大學生社會意識抬頭,保釣運動、學生百萬小時奉獻運動如火如荼。當時任教台大的李登輝,建議台灣大學社會服務團針對農村經濟九大問題進行問卷調查研究,把農民對當前問題的意見做成報告反映給政府。當時社會服務團農村組負責人就是他的學生、助理蔡吉源。

1972年初報告出爐,但據蔡吉源稱:「因極右派(如王昇)杯葛,並未公開發表,只由台大刊印50本,限相關主管機關(如農復會,即後來的農委會,及省農林廳)人員閱讀。」

不過,李登輝1972年擔任政務委員後,這些主張成為他「加速農村建設運動」政策的根本,也成為當時第一次石油危機工業部門失業嚴重、人口回流農村時,政府的因應措施根據。(郭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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