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霧霾消散開來，威尼斯運河的水變得清澈，中國工廠的排放量下降幅度之大，從太空都能清楚觀測到變化。
為了減緩新冠病毒傳播，各國限制國際旅行、封鎖城市，意外地給環境帶來一些正向的即時效應。儘管長期影響尚不明確，但許多氣候學家預計，溫室氣體排放量將會自十多年前金融危機以來首次下降。金融危機期間的排放量降幅為7%。
「我預計，這將產生的影響，比2000年代末或2010年代初大衰退時期來得更大，全球碳排放量可能會下降好幾個百分點。」賓州州立大學（Penn State）大氣科學傑出教授曼恩（Michael E. Mann）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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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每年有3/4以上的溫室氣體主要產生自交通、工業和電力。由於全球各國政府透過暫停經濟活動來遏制感染蔓延，上述三個產業受到了沉重打擊。
因為航空公司減少班次，上班族無需日常通勤，交通深度中斷。澳洲航空公司（Qantas Airways Ltd.）取消了3月下旬至5月底的所有國際航班。美國30幾個州發布居家禁令，居民如無必要必須待在家裡，街上少了數百萬人。
此次危機也導致汽車製造等工業活動停滯。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 Co.）、福特（Ford Motor Co.）和飛雅特克萊斯勒（Fiat Chrysler Automobiles NV），已經關閉了在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的生產線，以限制新冠病毒的傳播。本田（Honda Motor Co.）和豐田（Toyota Motor Corp.）也暫停了在北美的生產。
十幾年前金融危機過後，隨著各國政府紛紛宣布側重於基礎設施和重工業的經濟刺激政策，碳排放量大幅反彈。兩年之內，全球碳排放量就超過了2008年的峰值。氣候學家擔心，隨著對人口流動的限制放鬆，政府和央行向經濟體注入資金，加速經濟復甦，歷史將會重演。
「在很多情況下，新冠病毒會讓情況更糟糕。」全球碳計劃（Global Carbon Project）主席、史丹佛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環境科學家傑克遜（Rob Jackson）說，「我最擔心的是，為了應對新冠病毒導致的全球經濟衰退，我們會把原本打算採取的各種氣候行動和節能措施擱置一旁。」
失業者將沒錢購買洗衣機、電動汽車等更節能環保的產品。特斯拉（Tesla Inc.）股價自2月19日以來已下跌超過40%，恰好反映了人們的擔憂。
「很多人可能會買不起新車，甚至買不起二手車。」傑克遜教授說。
科學家稱，從政府對工業界財政援助請求的回應，可以推測出排放量回升的速度和幅度。
白宮和國會議員制定的2兆美元經濟刺激計劃中，一部分包括美國主要製造商、最大出口商波音公司（Boeing Co.）將獲得170億美元的貸款和貸款擔保。雖然該措施對航空公司和其他公司的股票回購和股息設下限制，但並未包括8名民主黨參議員提出的要求，他們要求政策受益者需要逐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
2009年，全球經濟萎縮1.7%，碳排放量隨之下降，但又隨著經濟恢復成長，2010年飆升至創紀錄的90億噸。
「我們一致認為，經濟活動最終會恢復正常，相關溫室氣體的排放水準也會隨之回升。」標普全球評級公司（S&P Global Rating）可持續金融研究與分析主管威爾金斯（Mike Wilkins）表示。因此，要實現巴黎氣候協議設定的目標，仍需採取經濟脫碳措施，例如放棄使用化石燃料。
這將會是個很艱鉅的任務。大肆舉債引導本國經濟渡過病毒危機的政府，之後可能會發現在碳捕捉與儲藏等清潔能源技術上的支出並不划算。花旗（Citi）環境、社會和治理研究主管惠頓（Zoe Whitton）表示，如果要儘快宣布措施保就業、保成長，那麼不管什麼類型的環境驅動型刺激措施，其倡導者恐怕都要收斂一點雄心。
「如果我們決定要實現綠色成長，卻因為談判時間太長而無法實現我們想要的人類社會復甦，那將是一個悲劇。」惠頓說。
消費者和企業可能再次引領變革。人們習慣了在家辦公，也習慣了透過影片會議平台與同事交流，可能會因此自願放棄通勤。企業也可能加快要求員工共享辦公桌的趨勢。
史丹佛大學的傑克遜教授對因此可能產生的巨大變化持保留態度。「參考以往的經驗，排放量降幅不會很大，也不會持續很久。」他說。
文／Stuart Cond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