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雨傘取代洋紫荊

2014-10-18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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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制政權暴力相向對象永遠不會忘記媒體,支持占中的香港蘋果被包圍阻止出報就是一例。(資料照片)

專制政權暴力相向對象永遠不會忘記媒體,支持占中的香港蘋果被包圍阻止出報就是一例。(資料照片)

台灣人正忙著追殺黑心油商,殺得昏天黑地,忘了香港人還在街頭堅持著。半個多月前教訓台灣媒體不重視香港爭普選新聞的「有識之士」們,最近也忘了提醒大家,香港情勢越趨悲愴:在港府以「清路障」掩護緩步進逼的清場行動中,有警察把參與運動的民眾拖到暗巷圍毆;香港TVB記者發回的警察毆人新聞,卻遭到高層刪改。這群新聞人別無選擇,慨然挺身要求管理層「恪守專業、堅守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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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世界每個地方的每一場社會運動,香港媒體在爭取普選運動中一直有著獨特的角色。有獨立媒體為掙脫政商桎梏而誕生,有傳統媒體為捍衛理念而堅持,有媒體人生命受威脅而依舊無懼,也有報老闆甘冒政治風險而站上第一線。

也正如每個無法容忍抗爭的專制政權,施加暴力的首要對象之一永遠是媒體,香港媒體人每一種形式的努力,都面臨了各種各樣的壓力,政治的、經濟的、人身安全的,甚至是污名化的。街頭的暴力攻擊、反佔中媒體的謾罵、閱讀大眾的質疑,對記者而言不過是工作不可避免的代價;然而當身分不明的群眾包圍香港蘋果大樓,企圖阻止社方出報,情勢竟是可笑得幾近瘋狂了。

城市變得愈發荒謬。10月15日凌晨,香港警方在無預警的「清路障」行動中,一群警察在金鐘龍和道上逮捕一名平民後並未直接送往警局,而是拖到暗巷一陣圍毆。整個行動過程,都被民眾和記者錄下,包括TVB記者。

做為一個新聞人,在這樣的時刻不可能有第二個想法:眼前發生的,是一宗犯罪行為,毋須詮釋、不必遮掩,新聞就是把這宗犯罪告訴閱聽人。然而在TVB播出這則新聞後,記者發現重新播出的版本刪去了員警對平民拳打腳踢的敘述。用最傳神的形容來說:這則新聞,變得「被和諧」了。

這樣赤裸粗暴的新聞干預,不可能有記者能夠容忍。TVB新聞部記者及主播很快發表聯名公開信,強烈抗議TVB高層的無理作為,「期望前線和管理層均恪守專業,堅守原則,以事實為本,為公眾帶來準確客觀及全面資訊」。

做為香港媒體的老字號,TVB一直背負著親政府的標籤;隨著梁振英民調越來越難看,港府對傳媒界的箝制越大,輿論對永遠那麼中規中矩的TVB新聞也越發有意見。資方向北京輸誠也好,管理層向港府折腰也罷,承擔偏頗罵名的永遠是第一線記者。不管TVB記者如何努力,輿論為他們冠上央視CCTV的帽子,譏諷他們是「CCTVB」的罵名,卻怎麼甩也甩不掉。

這一次,TVB再也不想忍受。「恪守專業,堅守原則,以事實為本」,說來簡單的幾個字,在每一個新聞現場如同整個宇宙般壓在記者肩上,卻被所謂管理階層輕易背棄。這已經不只是干預、箝制,而是暴力、霸凌。

三天來,TVB的連署名單持續加長,一個個曾經見過聽過、曾經並肩作戰過的熟悉名字,像新燒好的鑄鐵字一樣烙在我們心上。三個星期以來,每一個凌晨不知下一步發展的憂慮,也因為有這些名字而感到無所畏懼。

荒謬之城,總由信念的火炬照亮。彌敦道失而復得,旺角衝突又起,港府還會再有什麼荒謬之舉,已經嚇不退任何人。既然親中議員指控「雨傘是具有攻擊性的武器」(港親中議員:看黃飛鴻可知雨傘有攻擊性),那就讓這一朵朵雨傘花取代豔麗的洋紫荊,繼續在香港街頭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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