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是場大工程,廖克發已經開始梳理頭緒,故事要溫柔又堅定地說,像河一樣徐緩飽滿。
「我們要處理一個問題是,不管在馬來西亞或台灣,現在人覺得這些東西離他們很遠、很冷漠,那怎麼跟現代有關聯?不是因為這是歷史,所以必須記得,這是相當僵化的觀念;歷史在我們身體裡面,你不記得歷史,你這個人是不完整的。」
不知情的觀眾看《菠蘿蜜》,容易錯將ㄧ凡與父親混淆,看成是同一人,事實上這是刻意為之,廖克發要他活在歷史裡。「你可以說那個年代就是不幸,菠蘿蜜就是自私,但一凡能不能同理他?所以我把他變成同一個人。」
「你跟今天的年輕人講,二二八很多人受難、他們為自由爭取,年輕人都知道啊,那是他們的事,那個年代不幸,像馬來西亞年輕人也會覺得,過去就過去,他們不幸,我們不會去問自己,如果那個不幸到來、香港的事如果到台灣來呢?」
「過去說故事、歷史的權利,是在個人身上,我說我阿嬤的故事、爸爸對孩子說祖父的故事,有了國家以後,變成說故事的權力在國家手上,我們開始想像歷史是由上而下、有正確性的,長久就覺得,長輩也不需要跟小朋友說故事了。」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覺得歷史跟我們沒有關係,因為那是上面的人說的,你不會有感情,也不會有體驗的感覺。」
同理比知道更重要 他要讓人說出自己的故事
他又談起《不即不離》,儘管這部片在馬來西亞無法公開放映,但有些長輩看到新聞,知道有個孫子拍片講自己的祖父,漸漸地,也開始敢跟孩子訴說往事,說自己支持過馬共、當過馬共。
「它不需要是政治正確,或歷史正確的電影,是可以啟發人說他的故事,《還有一些樹》也是、《菠蘿蜜》也是,但是你的片必須營造那個東西,你要給他一個感覺,你的故事是可以說的。」
早上出門受訪前,廖克發仍在家跟下一部劇本奮鬥。距離第一次用影像說故事,已經過了好多年,如今他依然在思考,要怎麼說,才能讓人也想跟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