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白專文:流轉的夜色

2016-07-17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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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不吃窩邊草,要留給羊叔叔跟牛伯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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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頤,想了想,她再把錶褪下來。

「你渴了,冰箱有飲料,你應該去喝一點。」

「不!」你說不。然而你看見否定的你卻走向冰箱,

打開,抓起一盒牛乳,不用吸管,撕破開口即喝。

喝完,影片倒迴似的,你快速退回沙發。

「對不起,時間快到了,時間一到我必須走人。」

女郎說。「那當然。」你說。你在發抖,

由腹部傳達上來,告訴你冷,天氣好冷。

「那麼,你現在要沐浴嗎?我放好熱水,進來吧。」

你聽了,驚訝極了──剎那間,你癱瘓在沙發裡頭──

女郎過來,擁你入懷──你沒有哭泣,輕輕地,

用手背將女郎推開。你不知道,景象轉換,重新變異了。

你羞愧極了。穿妥衣物,從衣袋中。

你拿出六張藍鈔,置於牀沿。你走近門。

「你走了?你後悔嗎?」女郎說。你回頭,

女郎把鈔票摺疊,收進提包內的另一小錢包裡。

你沒有回答,只是睜睜地看她。「走吧。」

 

葉慈手搭上你的肩,說,「沒什麼好留戀的。」

你懷著羞慚的心緒,跟著葉慈旁邊。

隔著泥石樁柵,你們靠著鐵道走,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右前方

雄偉的大樓眈眈俯視,內藏三家戲院,兩家大型百貨店。

馬路橫踞,你們從左右之間跨過去,

依然順沿著鐵道走,但這兒已非攤販集中區了。

柵旁先是夾竹桃,再過來是

閉目休息的自用轎車,兩者皆排列長遠。

儘管惘然,記憶會如一名粗魯的鬼卒,

押著一群靈魂,一群踉踉蹌蹌、生前

假藉人稱觀點因循苟且的姓氏。

但這時段的情,以及景,這時段的小本事,你當記得。

你會記得,你們步子剛剛經過一輛義大利跑轎車,

這時候,阿胡卻飛快的轉身過去,躍上車前蓋,再跳上那部

愛快羅密歐的頂端。

他站著,高高在上,面目是灰中嵌笑,如一幀不祥之照。

星星從他的顱頂傾瀉,相互追撞、迸裂。他唱著,

唱出被黑衣歌手擲棄於陰冷門側的盲聾之歌。唱著,

將歌詞扭折、打擊,壓迫出深邃的意義。他唱著。

音調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決不做假任何微妙的情緒。

他唱著,你們聽得真確感銘,卻沒有因此為阿胡停駐腳步。

一路上,局部的輕喟,局部的靜默,

那是德欽與葉慈,以及你些微或張或縮的自覺,

伴你回家。回到馱負著太多太多現實的家。

家中人。已成為一具一具的睡姿。

這是子夜凌晨,一時五十五分。

是夜之夜,是晨之晨。

時鐘空茫地瞪你。

你繞過沙發,四壁擺動,搖搖晃晃。

你搜出一疊名目錯綜的雜誌,抱上書桌。

並與廚房來來回回,吸吮一杯又一杯的冰咖啡。

在夜之夜,在晨之晨。幽闇厚重,晦色流轉,

一輩一輩、一代又一代的夢想在此低迴盤旋。

書冊,你細觀每則圖片記事,從最末頁到最前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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