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握緊拳頭,他的語言,迴盪在狹仄的編輯室裡。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夕陽
向西倒下,畫個弧又從東方升起。
劇毒的香皂,誘人的美塚。
「像一支箭,妥協折衷,每次
行進二分之一的距離,哪時候才能到達標的?」
危機,海面如平鏡,鏡中煢立褐色的孤塔,
孤塔頂端乍閃乍滅的燈是空轉的眼睛。
眾星撤去,月球上揚。貼服海面、
孤塔的靛綠色陰影是唯一的橋樑。
「crises,我們這裡,恆久是雜誌的輪迴專集。」看樣子,
豪飲的德欽他不應該醉。顧客走了一群,又來了一批,
有流里流氣的,也不乏濃妝艷抹,以及西裝革履。
有的甚至已經杯盤狼藉了,還高叫,託女孩
從隔壁牛味專賣攤點菜,其中一道:牛腦炒蛋,
你聽了,一肚子嘔氣。不但厭惡那幾名吃客,
並且對女孩也感到幾分惋惜,幾分輕蔑,
其中,又似乎有崇敬的心情。
當然,你沒有透露聲色,眱一眼女孩水兵領制服的背影,
整杯啤酒的微涼,你傾乾而盡。葉慈,握瓶為你再斟。
金液流注,白沫浮昇,你注視著。
「你的悲憤,我不是不懂。這幾天,我一直在想、
在檢討。理智教我們喚醒他們,但情緒上卻鄙視他們。
這點,被我們對理念的信仰熱誠給蒙蔽了,視而不見。」
阿胡酒倒進喉嚨,臉色卻是蒼白,
「怕死,就不要活得太老,越老越容易死。」
你呢?你記得曠達的墓誌銘,
「我早就清楚,如果活得過久,這碼子事一定會發生。」
有鏡子鑲成的墓碑嗎?歷史真相,隱藏在哪一部全集?
強權者否認強權即公理。誰給予你們附議?像墓碑的建立,
那要是摒擋逝者的視線,讓他們永遠以為有人來探望他們。
白色,它並沒有完成狙擊,打箇翻轉,
枕頭掉落女郎身後。接著,女郎躺下。
你願意她在等待中睡去。
神魂顛倒,似曾相識。期待,總是包含相反的轉機。
女人如旗幟,有用只是在某些個日子。
在十一月,她是一株潔淨的波斯菊花,而
窗櫺是一幅瘦金的田字。
十一夜,沁涼,有濕布疋方被擰乾的滋味。
節節,負笈新竹,那名中文系三年級,至今與你
若即若離的女子。「別離如蕭,而儂如夜,想你,
舢般的新月,輕,輕盈而刺痛。」「曾幾何時,如膠似漆,
如今你是屬於別人家的庭院角落,那群披滿尖針的刺葉族。」
「誠然,我還停留在二年前,或許我往後會做些調適,
並樂意接納你的改變。左翼浪漫作家陳抗云:
『歲月如梭,世上少有出色的織匠。』
對於一切的不完美,抱歉,暫時我自有章法。
也並非如小周所言,說我強要你在所謂實踐運動與我之間作一抉擇。
非類不比,這樣作毫無意義。如果你也如是認為,
在此,我順便提出鄭重抗議。」
向東,你走出五里,你感覺到頸項有一連串辛辣的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