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白專文:流轉的夜色

2016-07-17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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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譽之以美德,假使自私不足以損傷他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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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來了,不只是人的話音重現。

鐵殼車闖來,是第三次?還是第二?你記不清、你記不清楚了!

鐵殼車,如氣急敗壞的巨人。不,你記得,

記得在干擾中,而尚未完全打斷食客的談話之前,

阿胡說了,「有的人真像是醫生,可惜──」隨後,

他轉頭面向穿教會校服的女孩,「小姐,啤酒,

冰一點的。」女郎把鍊錶,小心輕輕地將之擱在妝台上頭。

然後,她用力上下唇緊閤,雙頰擠現酒窩,

故作孩子氣狀地望著你。你應該記得

那時候,阿胡話剛畢,你正想說些什麼,話至喉頭,

「轟轟──隆隆──」列車闖進。你記不清,

是第二?還是第三次了?呿口、僵住,

保留在喉嚨裡的話是:有人是在墳場討論病情嗎?阿胡。

然而,不容你閃避,你非常清楚,此刻盤桓內心的

卻是昔日編輯室裡阿胡脹紅著臉說出的話語──

既然有這種矛盾存在,既然總是要淪於訴諸中庸的謬誤,

那麼,幹嘛我們不更激進一些?除非這兒是墳場,

否則,就不應該長久停留在討論病情,

卻無診治對象的荒唐地步。

「轟隆──轟隆隆─」機關車咆哮輾過,

大地震痛。隔離鐵道的泥石椿頂端吊掛下來的

書包,有如裹覆黑色布縵的妊娠的小腹,

顫抖著、抽搐著。你恍惚

以為書包是緊貼阿胡右頰蠕動的巨蛛。

女孩攜來啤酒,從葉慈和德欽間切入。你凝視,

女孩中分的短髮,平凡溫順的蛋型臉容。

你似乎憬悟了。她應該含著微笑,

留著順美的長髮,像一朵燭火,

柔和,渺小,平靜,堅貞。

這些,都是致使女性沉淪至萬劫不復之地步的優良性質。

阿胡端起酒杯,還沒喝,就說,「不夠冰。」

「應該可以,天氣這麼冷。」你明白了,

她就是那名女生,差別的是長髮深沉,她坐落牀笫中央,

頃間她背後的柔軟而飽滿的白色枕頭,

已經夾在她的下巴與膝蓋間。她輕輕地

左傾右搖,她在歌唱?「妳唱歌嗎?」

她不回答,但你卻聽見女情侶的傾訴,涼涼地──

「誠然,我還停留在二年前,或許

我往後會做些調適,並樂意接納你的改變。

左翼浪漫作家陳抗云:『歲月如梭,世上少有出色的織匠。』

對於一切的不完美,抱歉暫時我自有章法。

也並非如小周所言,說我強要你在所謂實踐運動與我之間

作一抉擇。非類不比,這樣作毫無意義。

如果你也如是認為,在此,我順便提出鄭重抗議。」

「曾幾何時,如膠似漆,如今,你是屬於

別人家庭院角落,那群披滿尖針的刺葉族。」

「別離如蕭,而儂如夜,想你,

舢般的新月,輕,輕盈而刺痛。」

眼前,一片周緣金黃的白色撲向你。

牀上的女生,作勢要把枕頭擲來。你不閃躲。

「你如何去處死沒有生命的東西?」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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