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29日是民進黨黨恥之日，廣大民進黨黨員和支持者都會油然而生「黨破山河在」的悲愴心情。
「博歹茭」，是台灣日常生活中常聽到的用語，較精確的意思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做事，特別是當雙方早有明確約定時」，普通話「出老千」、「詐賭」也有類似的意思。「博歹茭」這一詞彙最近在台灣很流行，指的是民進黨總統初選過程中英派強行擅改遊戲規則的現象，連藍營大老陳長文律師都寫文章評論。「英派博歹茭，挾持黨中央，霸凌賴清德」這樣的社會印象與觀感和經驗事實相去不遠，八九不離十，歷史自然會記上一筆，蔡英文總統要怎麼撇也撇不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歷史罵名。
的確，五月民進黨三次中執會，5月1日、5月22日、5月29日，每一次都搞得黨內外輿情大譁，搞得有識之士瞠目結舌，爭執的不外是總統初選的遊戲規則。英派惡形惡狀，張牙舞爪，不顧黨既有的初選制度，在初選正式起跑後，不斷地改遊戲規則，先是改時程，接著改民調辦法。賴清德陣營當然沒理由贊成英派這種蠻橫行徑，所以爭議四起，僵持不下，卓榮泰主持的弱勢黨中央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英派要角陳明文曾當面嗆卓榮泰說「從來沒有黨主席這麼不尊重中執委」，但我覺得陳明文的話倒過來比較接近事實，事實是「從來沒有中執委膽敢這麼不尊重黨主席」。看看基隆市長林右昌是怎麼在529中執會上羞辱卓榮泰，要他為「三月中執會所通過的總統初選時程與辦法」公開道歉，就一目了然了。
529中執會是民進黨五月鬧劇的終極演出，粗暴地通過英派要的三項修改：一、總統初選民調納入手機，和市話各佔百分之五十；二、對比方式採三人對比，對比對象是韓國瑜和柯文哲；三、民調在6月10-14日執行。但這三項修正會是蔡英文的保命三招嗎？因為有這三項修正，蔡英文就能獲得民進黨提名參選下一任總統嗎？我看未必。
首先，英派力推手機與市話民調各佔一半，主要著眼點是年輕人較支持蔡英文，因此寄望手機佔比百分之五十可以翻轉選情，但這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舉一個例。根據台灣民意基金會五月全國性民調結果，20-24歲選民，53.2%挺蔡，46.8%挺賴；25-34歲選民，51.1%挺蔡，33.1%挺賴；35-44歲選民，34.2%挺蔡，56.2%挺賴；45歲以上選民，多數挺賴，少數挺蔡。由此可見，根據全市話民調，34歲以下選民已經有過半數的人挺蔡，這應和實際狀況很接近了，我估計，就算納入百分之五十手機，也無法大幅縮小蔡賴在年輕族群的比例。挺蔡比例充其量達到60%，也達不到全體選民的1個百分點。如果是這樣，那英派大費周章在初選進行過程中變更遊戲規則，破壞制度，惹的一身腥，所為何來？
第二，關於對比方式與人選問題，姑且不論英派操控下的中執會非法修改初選制度的惡行，即以蔡賴分別與韓柯三人對比來看，我們可根據四月台灣民意基金會全國性民調結果來略作分析：
（一）當蔡、韓、柯三人對比時，韓35.8%，柯27.9%，蔡27.5%；當賴、韓、柯三人對比時，賴33.2%，韓31.1%，柯27.8%；賴佔上風，一目瞭然。
（二）當蔡、韓、柯三人對比時，在20-24歲選民中，46.6%挺柯，18.1%挺韓，16.1%挺蔡；在25-34歲選民中，44.1%挺柯，26.6%挺韓，23.8%挺蔡；在35-44歲選民中，46.2%挺柯，29.9%挺韓，17.9挺蔡；45-64歲選民中，近五成挺韓，三成左右挺蔡，一成五左右挺柯；65歲以上選民，42.5%挺蔡，34.1%挺韓，7.7%挺柯。由此可見，在蔡韓柯競爭狀態下，45歲以下年輕選民幾乎一面倒挺柯，中年選民幾乎一面倒挺韓，而65歲以上選民多數挺蔡。簡單的說，柯文哲在年輕族群有某種擋不住的魅力，即便是手機民調佔百分之五十，他仍是這個族群最強有力的吸票機，蔡英文很容易被邊緣化。因此，面對柯文哲，想靠手機民調短時間內拉抬蔡英文在年輕族群支持度，無異緣木求魚。
（三）當賴、韓、柯三人對比時，在20-24歲選民中，54.5%挺柯，16.9%挺賴，15%挺韓；在25-34歲選民中，50.6%挺柯，25.3%挺賴，20.4%挺韓；在35-44歲選民中，44.4%挺柯，24.1%挺賴，24.2%挺韓；45-64歲選民中，約四成三挺韓，三成六左右挺賴，一成四左右挺柯；65歲以上選民，50.9%挺賴，31.6%挺韓，4.1%挺柯。由此可見，納入柯文哲的三人對比，賴清德在年輕族群所獲得的支持還高於蔡英文，即便是手機民調佔百分之五十應也不會有明顯的改變。理由同上。
第三，關於民調時間的選擇方面，蔡陣營選擇決戰六月中，是不是好主意？我認為純就蔡英文的利益來說，蔡陣營這項決定不失為明智之舉，雖然民調時程改來改去引起黨內外諸多反彈和反感。根據過去三年的經驗法則，蔡英文總統每年聲望最高的時候都在五月，過了五月，總統聲望就像溜滑梯一樣走下坡。如果因此蔡陣營決定初選民調在六月舉行，表示腦袋某個程度還是清醒的。
整體來說，英派不計毀譽，霸王硬上弓，修改三項關鍵遊戲規則，到頭來很可能還是一場空，只要賴清德未來兩星期沒有犯下戰略和戰術的重大錯誤，初選勝利還是屬於賴清德的。賴清德曾自比是金庸小說中的令狐沖，我感到很意外，或許他內心嚮往令狐沖的無掛無礙，瀟灑自若，沒有那麼多社會牽絆。但形諸於外，我覺得他比較像是「射雕英雄傳」的郭靖，忠厚老實，胸無雜念，重情重義，內力深厚不世出的武林高手。他的降龍十八掌打遍天下無敵手，此番遇到捉摸不定、醒掌天下大權又堅持非連任不可的今上，結果如何？能不能克敵致勝，飛龍在天？很快就會分曉。
529前一天，5月28日下午那場神秘的蔡賴會，據說是在陽明山殷琪別墅。到底有多少人在場是羅生門。據悉，在這場蔡總統主動安排的會面中，蔡很直白且強硬地表示「初選不應該繼續下去了，蔡賴配是唯一選擇」云云，賴清德當場婉拒，並重申他522的「三個如果」讓利說，但蔡英文不接受。在這種狀況下，528神秘的蔡賴會自然沒有成果可言。隔天，529下午中執會就上演強渡關山，強取豪奪的戲碼。從528下午蔡賴會無功而返之後，到529中午一點半以前，蔡英文想必是處於一種天人交戰、中無定主的狀態，到底還要不要初選？如果不要，是不是到全代會解決；如果要，是不是就推522英派提出的那三個案子，與賴清德速戰速決，決一死戰？事實證明蔡英文最後選擇了後者。這段歷史的真相如何？恐怕若干年後才會清楚。
不過，最近社會開始出現一種陰謀論，有人認為蔡陣營絕不是省油的燈，寧可招致毀壞初選制度的歷史罵名，亂改初選遊戲規則，其實只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障眼法，真正厲害的是民調舞弊。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見證了蔡陣營掏空心思藉手機民調轉移大眾注意力，最後卻是在手機民調上搞鬼，做掉賴清德，陰狠高明極了。真的是有這麼醜陋嗎？我不敢相信。但諸多傳聞，真假難辨，有賴卓榮泰、羅文嘉主持的黨中央儘早對外做出完整有力的說明，以釋群疑。
＊作者為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前台灣政治學會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