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華專文:野狐禪夢—記胡蘭成(下)

2016-06-12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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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5月30日,日本東京,大淺草寺的僧眾正為第二次中日戰爭做準備,防空演習中,他們戴上了防毒面具。(美聯社照片)
1936年5月30日,日本東京,大淺草寺的僧眾正為第二次中日戰爭做準備,防空演習中,他們戴上了防毒面具。(美聯社照片)

假設說,當年進行侵略的是中國,經過了「東京大屠殺」後,日本人能夠說出日本文藝復興必須仰仗中國的文化與軍事侵略這樣的話嗎?十九世紀英國著名學者馬修·阿諾德(Mathew Arnold)儘管有讚頌文化的理論,但在現實上,他對英國在牙買加的總督對牙買加黑人的屠殺是支持的。阿諾德是站在殖民母國的立場,胡蘭成卻是站在被侵略國國民的立場來讚頌侵略國,這是令人驚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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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胡的散文用字遣詞,自成一體,有它特殊的吸引力。若不以人廢言,緊咬「政治正確」問題,以胡的文才,在大學謀個教職,開些談玄論道或散文寫作的課,是綽綽有餘的。自稱一手寫詩,一手寫散文的余光中,對胡蘭成文采的推崇相當中肯。余光中自己的散文在字句上過度雕琢,又講求對仗,有失自然,比起胡蘭成的文字,是相形見拙的。當然,我對胡蘭成那些故作玄虛,賣弄生命情調的東西,也不能欣賞。

結語

人世間的際遇相當奇妙。我和我的東海學弟王孝廉當年到日本留學,徐復觀先生為了讓我們順利取得簽證,托他的日本友人關照臺北發簽證的領事。他所托的友人就是清水董三,那時清水先生已是日本外交界的退休耆宿了。我到東京時正巧遇上東京大學鬧學潮,無法註冊入學,但我還是到清水先生的住處拜訪致謝,半年後收到他夫人寄來他的訃聞。

後來我生活困頓,在東京聯合國辦事處通過考試,進入紐約聯合國總部秘書處工作。王孝廉讀完了廣島大學博士課程,到福岡一家基督教大學教書,開始了他三十年的教書生涯。他曾想栽培兒子震緒讀研究所,也成為學者,但功虧一簣,兒子的興趣是寫小說,不是當學者。這個臺灣出生的年輕作家,經紀人為他起的筆名是把他的祖籍山東倒過來,姓東山,名彰良。東山彰良前年以長篇小說《流》,獲得有日本文學諾貝爾獎之稱的直木賞。正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作者台灣苗栗人,受業於國學家徐復觀門下,曾任職於中研院史語所,紐約聯合國總部。曾出版《昆沙─金三角傳奇》(允晨);並與Richard M. Gibson合著英文《秘密軍隊——蔣介石與金三角毒梟》(The Secret Army--Chiang Kai-shek and the Drug Warlords of the Golden Triangle)。本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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