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讚國觀點:我們都是寄生蟲,寄生阿北

2024-03-01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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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資深媒體人到新聞媒體,許多人和機構都對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的「國會寄生」説,期期以為不可。(資料照,柯承惠攝)

從資深媒體人到新聞媒體,許多人和機構都對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的「國會寄生」説,期期以為不可。(資料照,柯承惠攝)

台灣民衆黨主席柯文哲2月24日,反駁民主進步黨立法委員吳思瑶指責他「寄生國會」,並宣稱「是國會寄生我」,語出驚人。柯文哲的邏輯自成一體,他一向以朕自許,朕即天下,天地之間,莫非吾土吾民。國會是人民的殿堂,立委由人民選出,國會既然寄生他,你我就都是寄生蟲,寄生阿北,誰曰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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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哲真是大哉言,幾乎驚天地泣鬼神,寄生蟲們不免誠惶誠恐。寄生,是一種生物依附或仰賴其它生物/環境而活,形式不一。依據柯文哲的意涵,我們寄生阿北,他的存在無疑是寄生蟲生存的先天條件,舉足輕重。一旦柯文哲被否定,甚至毫無立足的空間,寄生蟲的麻煩就大了,不可不慎。

阿北固然是宿主,我們卻是無害的寄生蟲,成千上萬看不見的微小生物(也許是阿米巴),對他不構成威脅,他因此不會管寄生蟲死活,只在乎如何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阿北常説「管他去死」,「他」可以是任何看不順眼的人。所以,他每星期定時到立法院巡視領土,卻被指責「寄生國會」,當然耿耿於懷,還反客為主,怪「國會寄生」。

從資深媒體人到新聞媒體,許多人和機構都對阿北的「國會寄生」説,期期以為不可。例如,黄智賢2月26日駡柯文哲「史上無敵無恥」,《聯合報》2月27日説他「實在很扯」。「無恥」加「很扯」,最是難以忍受,柯P的護法黄國昌(「御前帶刀侍衛黄國昌」,《風傳媒》,2023年12月15日)不惜與天下為敵,挺身護駕。國昌老師已練就一身功夫,刀槍不入,至少臉皮够厚,替宿主辯駁,面不改色。

柯文哲「國會寄生」的昭告當然荒誕不經,想法尤其不可思議。國會是個制度,柯文哲則是個人。不管是硬體(立法院建築)或軟體(歷史、典章和規範等),國會都獨立存在於他之前,也會繼續存在於他之後。一言以蔽之,没有柯文哲盤據立法院,國會依然運作無礙,説不定還更正常(他以民衆黨地下黨鞭的姿態,打亂黨團的遊戱規則)。

其實,柯文哲的本意不在邏輯是否站得住脚,也不在内容是否説得過去,而在形式的操控。反正,朕不過稍為下昭開示,便有衆多新聞記者隨侍在旁,聆聽教誨,如此權力不用,更待何時。而且,阿北從來不會出錯(朕怎麽可能昏庸,更何況還有Peggy陳佩琪鎭守「後宫」,指點江山),我們不妨相信他的歪理也是理。

按照柯文哲「國會寄生」的宣示推演,你我便全是寄生蟲的命題,可以從兩個面向分析,一是個人,二是群體。

在個人方面,柯文哲是外科醫生(雖然不曾開過刀),智商又高(157耶)。絶大部分台灣人都不是醫生,既是醫生兼教授,又跟柯P一樣絶頂聰明,人數也相當有限。阿北斷定醫生是第一流人才,特别是台大醫學院的畢業生,其它的各行各業都無關痛癢,可能還不入流,尤其是只會動筆的人(包括本文作者)。

柯文哲動不動就把科學、理性和務實掛在嘴上,以上醫的視野看世界,此外無它。下醫醫人,上醫醫國,阿北横空出世,自是以天下為己任(我可以「把國家還給你」,就看你要不要)。從台大醫院到台灣政壇,他的醫生本色無人能出其右,他的SOP更是打遍江湖無敵手。

如果我們把台大醫院放大到整個台灣,柯P的角色就非同小可,Peggy説他改變了政治生態。在如此一個複雜的大環境裡,阿北不需要依附他人而活(蔡壁如或許是例外),倒是我們需要靠他的知識、經驗和睿智,應付日常生活裡的難題。因此,新聞記者每天都要半途攔路,問問阿北對天文地理的看法,他也不吝指教(哎呀,我跟你説,是這樣啦)。

有些學者和專家會説,柯文哲並不比我們聰明,懂得所有的疑難雜症,只是記者太笨(不入流的那群),凡事都得請阿北屈指一算,再指風向。也就是説,記者一日不寄生柯文哲,大概一整天會毫無新聞可寫或可報。除了記者,有些人直接寄生在他身上(民衆黨8位不分區立委),更多的人間接寄望於他,以及民衆黨打造的一個寄生環境。

在群體方面,純粹就定位來説,在台灣現有的立法院政黨中,中國國民黨早已無關國際上所承認的中國,又與台灣的政治現實脱節太遠太久,充其量可以在台灣進行「中國統一」的代理人作用。至於民進黨,很多人覺得,它既不民主,也不進步,除了没有「台灣」標籖,連「台灣獨立」的創黨目標都以「不必再宣布獨立」打發掉,而束諸高閣。

儘管2019年襲用了蔣渭水醫生於1927年成立的台灣民衆黨,柯文哲在國民黨與民進黨長期的惡質交鋒中,多少為「台灣民衆」提供了兩黨之外的一個可能選項。就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多一個民衆黨的選擇,對國民黨和民進黨便多添一分壓力,難以再把既得權勢與利益視為理所當然。

小小的寄生蟲都會隨環境變化而演化,更别提多年來看盡藍綠惡鬥的台灣人,他/她們也會依政治宿主/環境的條件,各擇良木而棲。遺憾的是,在2024年總統選舉落敗候,柯文哲夫妻卻以「如果是這樣,早就贏了」,怪罪選民有眼不識泰山,心路停格在過去。阿北也許認為他本心向明月,明月卻照溝渠。

柯文哲恐怕無法想像,東西賣不出去,根本是品質或賣相不佳,而非消費者不識貨。不管是「寄生國會」或「國會寄生」,阿北豈止改變了台灣的政治格局,簡直摧殘黨/政運作的基本倫理道德,更以一人之需求,凌駕於制度之上,踐踏國會的最起碼尊嚴。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雙城校區名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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