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屏專文:八年來靠捐款─《報導者》長成一座深度、調查報導的花園

2024-01-12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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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辛酸史,如果只有當年四個人捐款絕對活不過第一年,如果沒有天使捐款人的協助絕對無法同時累積作品、爭取更多人認同捐款,也不會有今天七千人的支持,這中間我們慢慢建立了品牌與影響力、讀者的信任;改變台灣人的捐款習慣,這件事比什麼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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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內容為王」這句話才成立。就這樣一路執著地走著,成立時只有十四人的《報導者》如今已成長為四十六人的團隊,一年多前又生出《少年報導者》這個孩子。

跟抖音競賽的《少年報導者》誕生

何榮幸認為,非營利媒體一旦成長,第一應該是改善員工勞動條件,讓員工願意長期努力下去,第二就是開展新的產品,《報導者》的讀者有沒有可能向下延伸?經過和第一線教學現場老師們的調查、焦點座談和討論,決定成立《少年報導者》,推出後努力鎖定十到十五歲青少年,內容是跟大人一樣關心的社會議題,烏克蘭戰爭就是《少年報導者》做的第一個專題。

「兒少媒體多做輕鬆可愛小巧的題目,我們覺得應該把青少年當大人看,要不然他們聽大人講烏克蘭戰爭,但課本或課外讀物都沒有這樣的題材豈不是跟現實脫節?《報導者》記者既然到了戰地現場,帶回寶貴的新聞,就把它轉化成十到十五歲可以看的內容」。包括烏克蘭戰爭、英國女王過世後的繼承制度,以及日幣大貶後的全球經濟,都是《少年報導者》的內容。

何榮幸帶隊專訪三位總統候選人,其中也包括《少年報導者》的小記者,圖為專訪侯友宜時的場景(何榮幸提供)
何榮幸帶隊專訪三位總統候選人,其中也包括《少年報導者》的小記者,圖為專訪侯友宜時的場景(何榮幸提供)

「我們其實在跟抖音競賽,做出跟抖音一樣好看的《少年報導者》新聞,讓十到十五歲青少年願意看;最近訪問三位總統候選人,也安排了《少年報導者》的小記者專訪,他們各提了六個問題都很棒,三位候選人回答時更具人性化,可以看出三位候選人的特質。」

我問何榮幸,好像扛了好多社會責任在身上?他說,因為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非營利媒體的特質應以公共服務為優先,但走這條路要先想清楚,是不是真希望走這條路?「媒體也好,非營利組織、NGO也好,這是不是你真心想一輩子做的事?如果是的話,才能把這些社會責任扛在身上,否則只是承擔社會責任,會很辛苦,很多時候會因為無力感、狗吠火車而覺得不如歸去,自問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社會責任與壓力?」

如此有理想性的媒體,自然吸引有理想的人才投入,我曾經聆聽《報導者》podcast節目,驚訝於他們竟然派記者前往烏克蘭採訪,更聽到一位年輕記者談到當戰爭開打時,他急切地思考這場戰爭「台灣的角度」,對比自己在大媒體當記者時,爆發這樣的戰爭並不會讓我想上前線採訪,因為只要收外電就好了的心態,感動油然而生。何榮幸笑著說,一起共事的人都具有強烈自我要求的特質,他從未設過任何KPI,記者只要跟主管討論想做的題目和時間,一切以專案自主管理。

持續做新聞,對於熱愛新聞的何榮幸來說,並不以為苦,決定創業卻是真正的挑戰。「募款、創業。負擔這麼多人的生計是不可承受之重。現在想想,如果當初知道後來會這麼辛苦,可以從頭再來過的話,我應該沒這個勇氣吧,比我想像中還辛苦百倍!」

 2021年報導者獲卓越新聞獎頒發「社會公器獎」。(何榮幸提供)
2021年報導者獲卓越新聞獎頒發「社會公器獎」。(何榮幸提供)

不過,這件又大又難的事是與他的興趣結合,因此歡喜做甘願受,視辛苦為理所當然。何榮幸回想這八年來犯過的錯誤和經歷沒有捐款的時期,幸好自己碰到那些挫折,讓日後若有類似狀況可以走得過去。「走得過辛苦,心情會改變,感受到廢墟終於開出一朵花後,產生實質的改變,現在想當記者的年輕世代覺得《報導者》給了他們希望。」

台灣的非營利媒體仍然很少,《報導者》走出的路應該能起到鼓勵作用,何榮幸期許不論是關心勞工問題、新移民和原住民、同志議題的獨立媒體靠各自的特色努力,慢慢在不同分眾領域累積影響力,會是台灣媒體改革與民主發展值得期待的力量。

支持《報導者》

聆聽趙心屏《人生從此不一樣》podcast專訪何榮幸(約44分鐘)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前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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