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專文:越過十九歲那座山--三個影響我一生的聯副主編

2023-12-24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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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來源:淡江大學中國女性文學研究室網站)

林海音(來源:淡江大學中國女性文學研究室網站)

山路不免是崎嶇的。路旁的樹高低錯落。地上的草長短黃綠。間雜的花紅白橙紫。有人獨唱有人互罵。而明星咖啡館隔壁的無黨籍高玉樹又當選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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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64年,初到都會的我在攀越十九歲那座山的途中所見的台北。我去台大夜補班上殷海光的理則學,去蕭孟能的文星書店做店員,去明星咖啡館寫小說;也因結識一些編輯與作家,幸獲他們的鼓勵與協助。其中三個前輩,甚至影響我一生。

何其巧合,三個前輩都曾擔任聯副主編。更為巧合者,馬各勸我不要倉卒結婚;平鑫濤為我籌辦鷺鷥潭婚禮;林海音協助我在台北法院公證離婚…。

時逾五十餘年,三位前輩先後離世;環繞著他們及聯副的人與事猶歷歷在目。

馬各---激勵我走入編輯之路的推手

三個前輩中,林海音最年長(1918.04.28—2001.12.01)。但我最早結識的是馬各(1926.12.27—2006.09.16)。

1964年3月8日,我在徐州路台大法學院第一次見到馬各。當時他是《聯合報》編輯,38歲,未婚,出版過《提燈的人》《遲春花》《媽媽的鞋子》等書。陪在他身邊的M小姐與我同年,也寫小說,曾獲《文星》雜誌小說徵文首獎。

那個歷史性的會面,是我的雲林筆友林懷民預作安排的。懷民小我兩歲,伶俐早慧,1961年4月就讀台中一中初三即在林海音主編的聯副發表〈兒歌〉;5月發表〈鐵道上〉則已是馬各主編。----但因沉迷寫作愛看小說,他高中沒考上台中一中。

1962年4月,我接到他第一封信。當時他讀衛道中學高一,我讀虎尾女中高二。後來我才知道,他父親林金生是雲林縣長,他假日從台中回斗六的家,翻閱《雲林青年》常看到我的習作,於是寫信到虎尾女中。此後,兩個愛寫作的筆友信來信去無所不談;他還介紹馬各、隱地、鄭英男等筆友與我通信。

1964年3月初,我在信裡告訴他台大夜間部補習班招生及報名的日期,說我想再去讀點書,住在台北專心寫作。他知道我受不了永定親戚的提親潮,立即為我規劃3月8日8點的火車從斗六出發,下午3點多到台北,坐三輪車去台大法學院;並說他會寫信請馬各去那裡等我:「放心,馬各會照顧妳…。」

此後,馬各照顧我的,不止於3月8日協助報名。當時他和同任《聯合報》編輯的韓漪在永和勵行中學附近張家分租房間,特別請張太太幫我在她家對面巷子找到200元一個月的小房間;也曾叫我和他們一起在張家包中飯,有機會多聊天,因而得知不少軼聞秘事。篇幅所限,這裡只說三件。

一是他的瘦。「妳不知道我只剩半個胃…。」原來他年輕時脾氣急躁,菸不離口且愛喝酒,早已割掉半個胃。

二是朗誦給M的信。他和M的生活觀差異日增,決心分手,然而仍不時想念。一天飯後,他拿出一疊淺藍信紙,說是以前和M感情深濃時隨手寫的;「這些我都沒寄給她,」他抽出一張說:「我來朗誦一段給妳聽…。」

那信紙薄如蟬翼近乎透明,大小如現在的A4。那時代沒原子筆,橫寫的鋼筆字一行行細密如蟻,他低著頭輕聲朗讀,我不時聽到「哦—M! 哦—M!…」。

最後一句「哦—M! 」結束時,我拉著衣角拭淚,他也哽咽久久。

三是他曾兩度出任聯副主編。第一次是林海音因「船長事件」被請辭,他於1963年4月24日主編至6月18日。我問他為何編那麼短時間?他說,氣不過嘛,有些大老名家讓他受不了。我請他舉個例子。他說,有個名教授寄來一萬多字稿子,寫他陪太太坐公路局回娘家;「拉拉雜雜的,車子都還沒過中興橋,就已經五千多字了,唉—!」

過了兩年,40歲的馬各結緣曾久芳,中年喜得兩子,後半生圓滿幸福。我則在他結婚的前一年,沒聽他規勸而在婚姻路上艱酸備嘗。

1965年3月下旬,我遵平先生之囑去聯副編輯室校對將發表的小說〈屬於十七歲的〉,在康定路報社門口偶遇馬各,把我拉到一旁低聲問道:「聽說,妳要跟楊蔚結婚了?…妳最好再考慮考慮,聽說他愛賭博…。」他大楊蔚三歲,又在報社共事多年,想必比我了解得多。然而楊蔚已把消息傳出去,癡傻的我怎能「再考慮考慮」?

回頭來說馬各第二次主編聯副(1976.2.1—1977.9.30),雖不足兩年,到底比第一次長得多;尤其重視提拔年輕作家,發表蕭麗紅《桂花巷》及吳念真〈婚禮〉等成名作。舉辦第一屆聯合報小說獎,更是首開全球中文報業之先例;得獎的蔣曉雲、朱天文、朱天心等人,四十餘年來作品無數,早已奠定名家地位。

那一年,隱地要我為他主編的《書評書目》寫「每月短篇小說評介」並編年度小說選。馬各每次讀完評介必來電話討論,有觀點相近也有所見略異者。5月上旬聯副發表王禎和〈素蘭要出嫁〉,他讀了評介來電話,開頭就說:「這篇寫得好!…」幾句之後卻說:「我想請妳幫個忙…。」

他說,第一屆聯合報小說獎7月31日要截止收件了,初複審由報社編輯部幾位主管負責;「我想請妳跟我一起把他們看過的稿件都再看一次。」

那個悶熱八月,我多次提著成綑稿件去忠孝東路聯合報四樓與馬各交換,終於輪流看完1212件來稿;我從初審淘汰稿挑上來的〈我愛博士〉後來得佳作獎。

1977年第二屆,提早於6月15日截稿,馬各仍要我與他重看所有小說稿(739件)。8月他讀完《六十五年短篇小說選》又來電話,討論我的「編選序言」及對每篇作品的評介…。最後,他說聯副有個缺,「妳要不要來上班?」

當時我已專業寫作14年,習慣通宵寫稿天亮才睡,自由自在慣了;而且兒子小二女兒將升小學,都還不會自理生活…。

然而,我這些理由沒能說服馬各,反而是一個多禮拜後他叫我去他家,當面說服了我;其中關鍵是這一句:「妳有沒有想過,孩子會長大,以後的教育費用一年年增加,光靠妳的稿費是不夠的…。」

謝謝馬各的遠見,我終於決定把兒女送回永定讀小學;也因他的激勵,我開始了其後三十餘年的編輯生涯。

平鑫濤---傑出的編輯人敏銳的夢想家

平鑫濤先生(1927.7.24—2019.5.23)主編聯副,有幾項經歷較為特殊。ㄧ,他主編聯副的開始與結束:1963年6月19日從馬各手上接任主編; 1976年1月31日又把主編棒子交給馬各。二,其他主編都文科畢業後即長期服務於媒體;他則商科畢業後進台肥做會計,十餘年後才轉任聯副主編。三,他是台灣最早的西洋流行音樂推手;在台肥服務期間即兼任空軍廣播電台「熱門音樂」主持人。四,他英文好,成立皇冠出版社初期翻譯多本美國暢銷書。五,創辦《皇冠》雜誌七年後辭台肥與電台,進《聯合報》編《現代知識》周刊,不到一年被調升聯副主編;12年後,《皇冠》是台灣最暢銷雜誌而出版社也規模擴大,「平老闆」難以兼顧只好辭職。六,他堂伯平襟亞是上海中央書店老闆兼《萬象》雜誌發行人;1943年夏聘柯靈任主編,張愛玲於8月開始在《萬象》發表〈心經〉、〈琉璃瓦〉等名作並於1944年1月連載首部長篇〈連環套〉…。平先生從高中到大學讀了不少張愛玲。1967年,他開始獨家處理張愛玲作品的發表與出版。---他不只是傑出的編輯人,更是敏銳的夢想家。

我第一次與平先生見面是1964年6月18日晚上,他與平太太林婉珍在松江路新台北大飯店宴請第一批「皇冠基本作家」。第二次是6月19日簽約。第三次是7月1日中午,在康定路26號5樓,《聯合報》發行人王惕吾宴請「皇冠基本作家」;平先生當時任聯副主編,也請總編輯劉昌平,秘書宋仰高等人作陪。

在新台北飯店那名家雲集的場合,19歲的我是唯一的台灣人,第一次在大飯店吃江浙宴席,怯生生少言少語。前輩們的話題大多繞著《皇冠》與文學界;許多事我還不了解,但平先生與司馬中原的兩句話讓我大吃一驚,牢記至今。

「皇冠最近已經銷到五萬份,」平先生向我們報告:「聽說台灣新生報現在才銷兩萬份。」

「呃,新生報,那是省政府的,以前曾是台灣第一大報呢,」愛講笑話的司馬中原說:「不過現在第一大報是中央日報啦,國民黨的。」

這樣啊!難怪我讀虎尾女中時,學校只訂《台灣新生報》和《中央日報》。還好虎尾書店有《皇冠》、《文星》;我高中畢業得文藝營首獎後,壯起膽子投稿《皇冠》;9月寄去,11月發表,平先生還曾寫信來鼓勵。

不過我剛到台北時,曾和《中央日報》有段淵源。3月中旬,偶然行經台北火車站附近,看到《中央日報》大樓橫懸一片燦爛紅布,上面六個醒目白字:「全國第一大報」。

想做職業作家的我於是決定投稿這「第一大報」。3月30日在中副登第一篇小說,5月16日登第四篇。後來聽當時主編中副的孫如陵說過一句處理稿件快的名言:「一個雞蛋,打開一聞就知道是不是臭蛋。」---幸好我那四篇小說不是臭蛋,都是投去一星期就發表。

中副雖然發表快,稿費卻要一個多月才收到。6月19日簽訂「皇冠基本作家」合約後,稿件交給平先生即可預支稿費,此後我的小說大多在《皇冠》與聯副發表,沒再投給中副。---而當年的「全國第一大報」,已於2006年停刊。

平先生接任主編後,聯副風格漸有變化,開始以企畫編輯構想推出「精選小說」、「名家小說」、「接力小說」;最先推出的「精選小說」,為後來的《聯合報》的文學獎揭開序幕。

1964年是《聯合報》13周年,9月16日社慶,9月21日公布「精選小說」徵文辦法:字數上限15000字,12月31日截稿,次年3月揭曉;不分名次,獎金是稿費一千字200元。哇,是當時中副聯副稿費的四倍,難怪後來收到1574件來稿。他請徐鍾珮、聶華苓、朱西甯、鍾梅音等名家評選了半年;入選作者包括鍾鐵民、鄭清文、楚卿、馮菊枝、季季、王令嫻等十餘人…;1965年元月起每月發表一篇。

我那篇〈屬於十七歲的〉寫了兩個多月才寄出,3月6日公布第一批入選名單後,朱橋來信約定4月5日下午陪我去台北工專演講;到了會場發現入門牆上貼著當天聯副,整版只登一篇〈屬於十七歲的〉;後來收到稿費3200元,可讓我付16個月房租。---在我的寫作生涯裡,這記錄是空前絕後的。

而在這紀錄之前,另一件〈屬於十七歲的〉紀錄也是空前絕後的。

2018604-皇冠出版社4日發出聲明表示,平鑫濤已於5月23日離世,享耆壽92歲。(取自瓊瑤臉書)
平鑫濤於2018年5月23日離世,享耆壽92歲。(取自瓊瑤臉書)

平先生與我簽約之後,對我這個最小的基本作家最嚴格:發表小說前都需親自三校;在《皇冠》發表就去南京東路3段《皇冠》社;在聯副發表則去康定路《聯合報》社。這嚴格的磨練,後來卻帶給我嚴酷的考驗。先是8月16日我在聯副發表第一篇小說〈崩〉,平先生通知我8月初去報社校對;楊蔚過來聊天,他介紹我們認識…。次年3月〈屬於十七歲的〉入選後,他通知我3月25日去報社校對。真是巧,就是那天下午在報社門口遇到馬各,勸我慎重考慮與楊蔚結婚之事;到了三樓副刊室校對完,平先生竟說要幫我籌辦婚禮。

「聽說妳跟楊蔚要結婚了,」平先生說:「日期定了嗎?」

我只好坦白回答:「定了,5月9日,是他的生日。」

他又問婚宴地點在哪裡?我說不舉行婚宴,我爸叫我們不要浪費。

平先生微皺著眉苦笑,「結婚是大事,總要慶祝一下嘛,」他沉吟了一下:「這樣好了,我來幫妳辦個到野外玩玩的婚禮…。」

平先生曾帶我們基本作家去玩,第一次宜蘭太平山,第二次嘉義阿里山。第三次,他選了台北近郊的鷺鷥潭。5月9日那天,他準備了結婚證書,吃的喝的,二十多個文友去鷺鷥潭熱鬧大半天;已經考上政大的林懷民也來了。

鷺鷥潭回來後,平先生幫我們印了100份紅底金字請柬分寄給沒參加婚禮的親友,並約18位參加婚禮的作家撰稿,在6月號《皇冠》推出15頁「婚禮進行曲」專輯;首頁是一隻在高空飛翔的白鷺鷥…。

在那個經濟尚未起飛的年代,一家民營雜誌為二十歲的作家辦婚禮印請柬做專輯;除了平先生,誰有這樣的創意和魄力?遺憾的是,誰能料到,從介紹人到專輯製作人,這善意和創意卻在後來結出惡果?

而我自己,也在多年之後才了悟:我第一次見到楊蔚是第一次去聯副編輯室,而那天三校的小說是〈崩〉!---十九歲的我,在越過那座山的寫作途中,潛意識裡是否已經預料了未來的崩解?

林海音---我們的再生母親

我沒見到林海音之前就聽說大家都叫她林先生。第一次見她,果然領受到到林先生的氣勢。---那時她已出版《綠藻與鹹蛋》及《城南舊事》等名作。

1964年11月,任職實踐家專(今實踐大學)的叢靜文,邀我與中國婦女寫作協會的前輩去與學生座談寫作。結束之後,在叢靜文的辦公室喝茶,婦協總幹事劉枋遞一張紙到我面前:「這是我們婦協的入會申請書,其他的我都填好啦,妳只要簽名就好。」我對參加寫作協會這類組織沒興趣,遲疑著不知所措。

「簽啊,」坐我對面的林先生說:「劉枋要妳簽,妳就簽嘛,又不是壞事情。」哦,果然是林先生,我趕緊拿起筆,乖乖簽了名(但後來很少去開會)。

1965年4月18日,林先生應邀訪美四個月;是美國國務院「認識美國」邀請的第一位台灣女作家。劉枋來信要我去松山機場送行。當天春雨淅瀝,琦君等二十多位前輩也都來了,劉枋要年齡最小的我代表婦協獻花;我毫不遲疑,欣然受命。當我把慶祝送行的五彩花環套在林先生脖子上時,她在我耳邊輕聲問道:「聽說妳要和楊蔚結婚了?」

 

四個多月後林先生回到台北。9月17日楊蔚在平先生編的聯副發表小說〈昨日之怒〉,林先生那晚就打電話去報社,稱讚〈昨日之怒〉寫得好,恭喜他新婚,並邀我們去她家吃飯看幻燈片。

9月19日, 在重慶南路三段14巷1號的日式宿舍裡,我們包水餃,喝酸辣湯,欣賞她在美國拍的幻燈片:包括馬克.吐溫的家鄉;訪問193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賽珍珠及《京華風雲》作者林語堂等等。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也拍了不少美國人廚房裡的冰箱,電爐,烤箱,各式不鏽鋼鍋子:「你們看,美國人的爐子鍋子一大堆,做的菜就那兩三樣,不是烤雞就是烤魚煎牛排煮馬鈴薯,」林先生大聲的說:        

「哪像我們中國人,一個煤球爐兩個鐵鍋就可以做一桌菜。」

臨走時,林先生送我一張照片。

「這張我跟賽珍珠的合照是紀念,」她說:「送給妳這個新娘子也是紀念。」

那個星期天黃昏回到永和中興街的家,我才知道楊蔚在綠島坐牢時曾投稿聯副,和林先生通過信…。

「林先生真是個熱心的好人,她可是我的再生母親啊!…」楊蔚嘆息著:「如果不是林先生,我早就不知死到哪裡去了!…」

原來,他1959年6月出獄後發現綠島戀人已別嫁,生活又流離不定,絕望之餘在新公園服毒自殺,陷入昏迷時被路人送去台大急診處,消息上了《自立晚報》。林先生看到報導,立即坐三輪車去急診處慰問,連著兩天給他送生活費付醫藥費,鼓勵他繼續給聯副寫小說。當時柏楊任《自立晚報》採訪主任,林先生還去拜託他幫忙…。於是,楊蔚從《自立晚報》駐桃園記者開始新聞生涯,也陸續在聯副發表〈六萬頭老鼠〉、〈跪向升起的月亮〉等8篇小說。1964年被挖角到《聯合報》後,先跑社會新聞,後來跑文化新聞,寫音樂家與畫家專欄,較少再寫小說。

然而,1968年5月涉及陳映真等人的「民主台灣聯盟」案後,他用狂賭麻醉腦袋,以沉淪贖罪自己,導致債務纍纍,債主不時登門,常常無米下鍋。我忍了又忍,幾次說要離婚,他的拳頭就揮過來…。

終於,在精神瀕臨崩潰之際,我二度走進林先生的家,把幾年來藏在心底的鬱結說出來…。

1971年11月16日,林先生邀姚宜瑛大姊協助作證,我才得以在台北地方法院與楊蔚公證離婚。林先生後來告訴我,她把楊蔚叫去勸說四小時,他才答應的。---如果沒有林先生這個「再生母親」,我與孩子何能重生?

 

林先生不止是我們的再生母親。她心胸寬闊,行事俐落,主編聯副期間還幫過很多極需協助的弱勢者。如果不是「船長事件」,她主編聯副應該不只十年。然而她沒埋怨,始終樂觀奮發,繼續創作與編書。自創「純文學」出版社後,出了很多暢銷書與長銷書;不用支票,現金交易,打造了讓出版界羨慕、敬佩的金字招牌。她家也因而越搬越大,後來甚至在忠孝東路買「紫屋」,延吉街購「吉屋」,專門招待海外返台的親朋好友 。她曾帶我參觀那兩座「免費旅館」,但最常邀我去的是忠孝東路四段永春大廈六樓的客廳,少則六七人多則十餘人,一群文友吃她的拿手菜,喝夏先生泡的老人茶,閑聊文壇大小事…。

某次飯後,一位久別歸來的海外學人不無遺憾的說起當年「船長事件」,正給我們注茶的夏先生不急不緩說道:

「要不是發生那件事,海音離開報社自己創業,我們哪有今天?」

一向快人快語的林先生也接著回道:

「是啊,承楹說的倒是真話。」

---那是我唯一聽過的,林先生對聯副「船長事件」的斷語。

*作者為知名作家,本文原載2021.9.16—9.17聯副70年專輯;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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