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國今年應可達到預定經濟成長率，但是各種問題，如房地產衰落、可能引爆的金融危機，加上失業率高，各個年齡階段都對未來徬徨，一首被上億人點讚的「大夢」，說盡了民眾心聲。而貫穿整首曲子的「該怎麼辦」，是最能觸及心中痛楚的一句話。
中國第三季GDP成長率了4.9%。，算是安全上壘，超過專家預期，第四季通常是各國經濟最旺的一年，中國只要能成長4.4%，就可達到全年預定年增長率約為5%，算是習近平能夠在經濟上過關。
但是國內外都很難相信中國經濟數據，一連串房地產公司如恒大、碧桂園等大亨，違約、債務、破產頻傳，檯面下中小地產公司的倒閉破產，更是對地方政府連發緊急警報，據報導這個季度能夠增長，主要是隨著政府興建更多道路、汙水管道和其他公共工程，從化學品到鋼鐵的各種工業生產開始回穩。
重要的是，人們仍然對前景不樂觀，這兩年房地產下跌，就業不穩定，這是中國社會、經濟面最令人擔心的，年輕人今年8月的失業率達21.3%，很多國內外專家都驚訝得跌了下巴，是中國創歷史新高，從那以後，中國官方就不公佈青年失業率了。
我在中國教書的時候（2009-2017），中國經濟火旺，學生在大四上學期就已找到工作，到校園徵才的企業絡繹不絕，企業願意等他們，雖然薪水不高，但至少前途安定。
這對中國大陸年輕人至為重要，這代中國年輕人就如30多年前的我們，大學教育是一生唯一一次翻身機會，畢業後，就業順利，家裡馬上就從貧窮晉身中產階級，記得我拿到第一份薪水時，全家收入就增加一倍，等我哥哥就業，全家收入又增加了一倍，父母用我們幾個月的薪水，付了生平第一棟房子的頭期款，住到十年前才搬家。
我的故事幾乎在我每個學生身上重演，他們的薪水，往往第一個就給在鄉下的父母修房子，然後自己省吃儉用，希望買房子，結婚、生子，達到五子登科的願望。
而另一個最受影響的是中產階級及低收入階層，我的學生們經過十年奮鬥後，從來沒有如此刻這樣擔心他們的前途。
最近幾年，中國經濟成長緩慢，就業不增長、收入就不能增長，導致消費難增長，年初時，中國民眾還看好疫情已結束，封城也塵封在記憶中，但是51長假期旅行人數平平，618購物節消費情況不如預期，十一假期本來應是房地產火熱期，卻買家冷落，展望今年雙十一，不是平平，就是冷淡。
債券違約被認為是房地產企業暴雷的第一步，過去兩年中國各類房企暴雷事件此起彼伏，大多以債券違約開啟危機的序幕。
「恒大級」危機的陰雲，再次籠罩在中國樓市之上
中國最大的地產企業恒大，至今依然身處危機之中——債券未能兌付，股票遭到停牌，變賣優質資產，投資者抗議，買樓者彷徨。中國最大的房企之一碧桂園，也在上月面臨資金鏈斷裂，10億美元的債券，利息付不出來，讓「恒大級」危機的陰雲，再次籠罩在中國樓市之上。
像恒大、碧桂園一樣，多個大房企面臨流動性困難，更有一批中小房企已經倒下，整個房地產在面臨一場深度震蕩。有從業者認為，「地產行業的『大時代』結束了。
從20多年前，朱鎔基時代，中國就開啟以地產業為火車頭的經濟，火車頭走得歪歪斜斜，有出軌的危險，後面經濟自然也有出軌之虞。
雖然北京已推出一系列穩步增量的經濟刺激措施，包括降息和其它幫助房地產市場和消費企業的舉措，但它沒有採取任何重大舉措。經濟學家和分析師告訴CNN，這是因為中國負債過多，無法像15年前全球金融危機期間那樣提振經濟。
當時，中共領導人推出4萬億元人民幣（5860億美元）的財政計劃，以儘量減少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但這些以政府主導基礎設施項目為重點的措施，也導致了前所未有的信貸擴張和地方政府債務大幅增加，中國經濟仍難以復甦。
此外，中國還面臨長期問題，人口老化、兩性失衡、勞動力減少，還沒變富裕就開始走向衰退的社會。雖然習近平上台後，大幅改進社會福利，如重組醫療體系，民眾在外縣市就醫，可用醫保等，以及中央體制僵化、本位，官員貪瀆問題嚴重。
「大夢」唱出中國普羅大眾遭遇的煩惱
繼歌手刀郎的「羅剎海市」暴紅後，歌手任素汐與瓦依那樂隊推出新歌「大夢」，近日在中國迅速暴紅，在惋惜、徬徨、磁性歌聲中，娓娓道出6歲到88歲普羅大眾遭遇的煩惱，讓多人在經濟低迷引發的鬱悶下為之動容，甚至流淚自嘆。
歌詞依序唱出，普通中國民眾在6歲、12歲、18歲、23歲、28歲、38歲、48歲、58歲、68歲、78歲、88歲時會遇上的煩惱。最後都加上一句，該怎麼辦？「如果生命只是大夢一場，你會怎麼辦？」
歌詞中描寫6歲小孩已經懂得憂愁，他說「走在田野裡，一個不小心撲倒在水裡，弄髒了新衣、弄壞了玩具，爸爸會生氣、媽媽會著急，該怎麼辦？」
青少年時害怕同倸壓力，高中畢業後，為是否考大學擔憂，即將畢業的學生心聲又是什麼，大夢歌詞裡說「我已23，大學就要畢業，看身邊的人，漸漸地遠去，該怎麼辦？害怕談戀愛，害怕找工作，害怕回家裡，害怕去外地，該怎麼辦？」正說中時下年輕人失業，向內捲、躺平的心理。
中年更多無奈，規規矩矩找到事，結了婚，有了娃，孩子很聽話，想給他多陪伴，但必須加班，還要照顧父母，三明治世代，像部機器，不能停歇。
到了老年，也更加煩惱，58歲也更煩惱，78歲臥病在床，時間變很漫長還要安慰老伴，這只是個小坎，一定過得去。最後88歲時走在田野裡，看到孩童，瞭解過往如雲煙，人生太多的風景沒人全看清，只能放下執念，最後是兩句重複著說「如果生命只是大夢一場，你會怎麼辦......」
貫穿整首曲子的「該怎麼辦」，被民眾普遍認為是最能觸及心中痛楚的一句話。道出了中下階層對重重問題，無力解決的失望，甚至道出了當前中國人對所處國家社會的質疑。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本文原刊《遠見》，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