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印度女性:只因嫁妝給的不夠,過去6年逾3萬人遭夫家殺害

2023-07-0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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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新人雙方家庭支付和接受嫁妝是延續數百年的習俗,儘管1961年後法律明文禁止嫁妝,但時至今日,新娘的家人仍需向親家支付現金、衣物和珠寶。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印度每天平均有20名女性遭到殺害,理由只是沒有準備足夠的嫁妝

印度中部城市博帕爾(Bhopal)一名教師在美國網站Change.org發起請願,要求警方在婚禮現場部署人力並執行突擊檢查,以終止這種「社會之惡」。甘見(Gunjan Tiwari,化名)告訴英國廣播公司(BBC),她的請願是出於自身經驗:為了嫁妝,她被許多男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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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發生在二月,甘見的父親希望為她找對象,邀請一名年輕男子和他的家人到家裡。雙方家長寒暄之後,甘見捧著熱茶點心走進客廳,她形容那個時刻令人不安,「每個人都盯著你,他們都在打量你」。

甘見的家人為了甘見如何「亮相」費了許多工夫,媽媽為她選一套綠衣服,因為她穿綠色最好看,並建議女兒不要大笑,別讓客人看見她不整齊的牙齒。甘見十分熟悉這些演練——過去數年她已經重複六次同樣的流程,而客人們提出的問題也非常相似,例如哪裡畢業、做什麼工作,還有她會不會煮飯。

她還沒見到客人,就聽見父母詢問候選親家公想要多少嫁妝,甘見說對方想要500萬至600萬盧比(約190萬至230萬新台幣),還對她爸爸開玩笑說「如果你的女兒很漂亮,我們可以給你折扣」,但根據雙方家庭的談話,甘見推測嫁妝不會打折,因為客人們對她不整齊的牙齒和額頭上的痣提出問題。

茶後,甘見和候選新郎有幾分鐘時間獨處,她告訴那個年輕人,說她不會為了嫁妝結婚,對方也認同那是不好的事,甘見認為他和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但甘見一家很快就收到男方拒絕甘見的消息,甘見的媽媽將其歸咎於甘見反對嫁妝的立場,「她生我的氣,兩個多星期不肯跟我說話」。

過去六年間,甘見的爸爸聯繫了100至150名「合適的」單身漢的家庭,與至少25個家庭會面,而甘見則與其中六名候選人家庭見過面,幾乎所有討論都因為嫁妝而破局。儘管甘見本人是數學碩士而且持續線上進修,她仍因為多次被拒而喪失自信,「理智上,我明白我並沒有任何不足之處,是那些貪求嫁妝的人有問題,但我經常覺得我變成爸媽的負擔」。

1961年以來,支付和接收嫁妝在印度是非法行為,但根據最近的研究,90%的印度婚禮仍出現支付和接收嫁妝的行為,據統計,1950年至1999年之間的印度嫁妝總額來到2500億美元(約7.77兆新台幣),女方家長經常為了嫁妝背負巨額貸款,甚至出售土地家宅,就為了滿足新郎家的要求,而且就算新郎家對嫁妝滿意,也不能保證新娘婚姻生活幸福。

印度國家犯罪統計局(National Crime Records Bureau)調查顯示,光是2017至2022年之間,就有3萬5493名新娘被殺害(平均一天20人),原因是他們帶去夫家的嫁妝不夠。倡議者表示,嫁妝也是印度失衡的性別比背後的其中一項因素:聯合國(UN)估算每年接近40萬女胎在性別篩檢之後被墮掉,因為他們的家人擔心要為女兒準備高額嫁妝

甘見向博帕爾警察處長米什拉(Harinarayan Chari Mishra)請願尋求幫助,表示禁止嫁妝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婚體突擊搜查,現場逮捕支付和接收嫁妝的人,對刑罰的恐懼可以幫助停止這個殘酷的慣俗。米什拉向BBC表示嫁妝是一種社會之惡,警方正致力終結這項風俗。米什拉說他已經指示轄下各警察局為報案女性提供適當協助,但他說警察的行動有所限制,「警察沒辦法趕到所有現場,我們必須對這個議題更加了解,並改變自身的思考方式。」

女權運動人士斯里瓦斯塔瓦(Kavita Srivastava)認為警察絕對可以幫上忙,但嫁妝是複雜的議題。「印度不是警察國家,但是有嫁妝禁止法案,我們需要更好地執法。」斯里瓦斯塔瓦指出,那些貪婪的新郎家庭不會讓新娘家「一次付清」,婚後他們會繼續索求嫁妝,而且不只一次,「這是橫財,獲得財富的捷徑」。她列舉許多不幸的婚姻實例,女性無法滿足夫家的嫁妝要求,因而終身遭遇家暴,甚至被逐出夫家,斯里瓦斯塔瓦說,唯有年輕男性和女性表明立場反對嫁妝,這項陋習才能消除。

甘見想要結婚,找個伴度過漫長的一生,但她也很篤定絕對不會支付嫁妝,但隨著時間流逝,她的家人愈來愈著急替她找對象。她的祖先世代居住北方邦(Uttar Pradesh)的村落,就村裡親戚的認知,25歲的女人在婚姻市場裡頭已經算老了。因此甘見的爸爸定期瀏覽報紙的徵婚廣告,請親戚注意是否有合適的對象,也加入一個超過2000人的同種姓WhatsApp群組,像他們這樣的人彼此分享孩子們的資訊。

甘見堅持不付嫁妝結婚,這讓爸媽的處境更為難,她說:「大多數人希望辦一場奢華的婚禮,這至少要花500萬盧比(約190萬新台幣),我爸爸只能負擔一半的錢。我爸爸說他才花了六年為我物色新郎,如果不付嫁妝,他花六十年也找不到我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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