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當「友岸外包」疑慮升起時

2023-05-01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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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倡議的友岸外包要把中俄等排除在外,但窮國則因此成為受害者,因所引發質疑與批評。(資料照片,AP)

美國倡議的友岸外包要把中俄等排除在外,但窮國則因此成為受害者,因所引發質疑與批評。(資料照片,AP)

美國強力提倡與推動的「友岸外包」,近來包括國際貨幣基金(IMF)、企業等都對此構想提出質疑,台灣身為「友岸外包」的一環,該特別注意其發展與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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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岸外包」是2022年4月時,由美國財政部長葉倫在一場演說中提出,之後就成為拜登政府的「國策」。簡單的說,這是一種「反全球化」,或是緩和一點的說法是:另一種型式的全球化。過去的全球供應鏈與外包,企業的思考與抉擇在生產國的成本、技術、品質、效率等因素作考量,決定合作企業與供應鏈的落腳國家,地緣政治因素完全不在考慮之列。但友岸外包則是將製造、研發、後勤等產業鏈,都移轉至可信賴的友好國家進行。

這個政策其實就是脫胎於2020年美國就提出的「信任夥伴供應鏈」,更白話文講,就是要建立一個排除中國、俄羅斯等「不友好又不能信任」國家的供應鏈。

只是這個政策存在著一些基本的問題,4月初IMF在一份報告中指出,不斷加劇的地緣政治緊張引發了全球投資格局的重塑,外國直接投資正越來越多地在地緣政治盟友之間流動,而不是在地理上接近的國家之間,這帶來的問題與後果是:雖然提升政治安全、卻減少風險的多樣性,放大經濟衰退的可能性,最壞的情況是抑制成長2%,更糟糕的是受影響最大的是新興經濟體,貧窮國家受影響的程度幾乎是已開發國家的兩倍。英國《金融時報》以「美國必須擴列朋友圈」,及「美中對峙令日本企業心神不寧」談此問題。

IMF從全球觀點談「友岸外包」的負面影響,當然可以視其為仍陷入過去全球化的理念中,但世界早已變了一個樣了。不過,IMF提到新興經濟體、貧窮國家受害最深,卻值得特別注意。因為美國的「友岸外包」的友好國家,就是以民主國家為主。

但這個世界現實的是:許多新興經濟體、較貧窮國家時常是屬威權、甚至獨裁的國家,即使有「民主的型式」(如投票權),但實際上並非真正的民主國家(想想那些在選舉中得到9成多選票的獨裁者吧)除了極少數例外(如越南),美國的友岸外包代表的是這些新興經濟體與窮國都被排除在外,而恰恰是這些國家最需要先進國家的投資帶來技術、刺激經濟、提高所得。IMF的報告憂心友岸外包傷害窮國的原因在此。

那麼先進國家就篤定支持友岸外包而且能獲利嗎?未必,原因是三國演義開宗明義的那句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界情勢是不斷變化,今天的朋友可能是明天的敵人,反之亦是。日經的報導就指出,即使美日現在如此的親善,但企業還是有疑慮,代表性的話是《金融時報》》報導中,日立社長小島啓二公開質疑「友岸外包」概念的說法:「地緣政治力量的天平不斷此消彼長,你怎麼知道今天的朋友永遠都會是我們的朋友?」

回頭看看過往,這個質疑與憂心也是實情。看看現在美國與中、俄的勢同水火,想想之前彼此之間的親善:911事件發生後,俄羅斯普丁是第一個打電話幾個小布希、表達願意提供協助的國家,中國也與美國在國際上密切配合,外界稱之為「中美國」,現在卻是美國打壓、必欲去之而後快的大敵。而現在美國力拉、列入「友岸」的越南,當年可是跟美國打了多年仗的敵人。

類似這種「戲劇化」的敵友轉變,歷史上是屢見不鮮,二戰時美英法俄中跟德、義、日打得天昏地暗,戰後豬羊變色─美國助日、德戰後復興,日德義都成為親密盟邦,一起力抗俄中等共產國家。甚至不必經過那麼驚天動地的戰爭,一次選舉就可能改變敵友之勢─反中親美(川普)、有巴西川普之稱的博索納羅敗選,左翼的魯拉上台就變成友中、公開質疑美元霸權。菲律賓同樣在政權更替後,對中美的態度就大幅改變。

從脈絡上與實際運作來看,「友岸外包」主要就是美國為壓制、打擊中國,維護本身霸權提出的作法,這種作法當然有相當大的隱藏成本,最明顯的就是效率降低、價格上揚,同時讓新興經濟體、窮國更難得到投資與發展機會。蔡政府是熱烈支持「友岸外包」,也認為可從中得益。不過,看看台積電的處境、再面對外界開始對「友岸外包」的質疑聲,台灣還是多注意、別太一頭熱全力投入,因為「風向」有變,損益之間更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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