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死傷慘重，但至今沒有停火的跡象。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在本（4）月6日舉行的北約外長會議後，警告烏克蘭可能陷入「持久戰」。他認為只要戰爭繼續，就有擴大至烏克蘭境外的風險。從國際政治的觀點看，這是因為「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 ）與「膽小鬼賽局」Game of Chicken）產生的共振效應；交戰雙方缺乏互信，也沒有妥協的餘地。影響所及，全球已出現軍備競賽和核武擴散的危險，其中以歐亞地區最為顯著。歐洲地區首當其衝。烏克蘭戰爭使很多歐洲國家改變國防立場，連芬蘭、瑞典及瑞士等中立國家也不例外。根據「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SIPRI）公開的報告，2017至2021年全球武器出口較前5年減少4.6％，歐洲武器卻增加了19％。受到烏克蘭戰爭的影響，歐洲勢將成為全球軍火市場的「新熱點」。歐洲最大的武器進口國是英國、挪威和荷蘭。英國脫歐後，即宣布到2025年增加軍費支出230億美元，這是英國史上軍費增幅最大的一次，使年度國防預算達到530億美元。在歐洲國家當中，德國的變動最大，擬將軍費調升至國內生產毛額（GDP）的 2％，計劃注入1000億歐元的資金，包括購買具有核能力的美製F-35戰機。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知名史學家佛格森（Niall Ferguson）本月7日向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財經頻道 （CNBC）表示，普丁若無法在烏東獲得勝利，恐有轉向使用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風險。佛格森的警告不能加以低估，因為普丁曾揚言不惜以核武對付烏克蘭，讓烏國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悔不當初，認為不應遵從《布達佩斯安全保障備忘錄》自廢武功，把手上的核子武器交出來。從烏克蘭的經驗得到教訓，擁核國不再輕言棄核；無核但具發展核武潛力的國家，則是躍躍欲試。根據《不擴散核武器條約》（NPT），核武國家不得直接和間接轉交核武控制權，無核國家也不得接受。北約成員國當中只有美英法三國擁有核武，但根據北約《共有核武器》（Nuclear sharing）政策，無核成員國可以借用美國在當地部署之核武。目前美國在比利時、德國、意大利、荷蘭和土耳其5個盟國部署了戰術核子武器。在亞洲地區，軍備競賽是受到中美戰略競爭的影響。中共領導人習近平要求到2035年實現軍隊的現代化，到2049年成為世界一流的軍事力量，做到「能打仗，打勝仗」。中共2022年的國防預算同比增長7.1％，增幅比去年上調0.3％，是3年來增加幅度最大的一次。中共在導彈技術、核武器、人工智能，尤其在超高音速武器方面，取得驚人進展，引發外界的關注。
中共聲稱「將核力量維持在維護國家安全需要的最低水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也不對任何無核國家使用核武器」；但在美國國防部2021年向國會提交的年度中國軍力報告中，估計中共到2027年可擁有700枚核彈頭，到2030年時將增至1000枚。此外，報告還警告，「隨著具有核能力的空射彈道導彈的開發以及陸基和海基核能力的提高，中國可能已經建立了『新核三位一體』」。美國在軍力方面，一直維持當今世上唯一超強的地位。美國2023財政年度國防預算8,133億美元，創下歷史的新高。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詳細列出了這筆國防資金的用途，包括加強美國核力量現代化，為海、陸、空增購先進武器，投資導彈防禦系統，以及加強軍事戰備。奧斯汀明白表示：「這個預算用以確保所有領域的戰鬥力，來應對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步步進逼的挑戰，並應對來自俄羅斯的嚴重威脅。」日本是美國在亞洲地區最重要的盟國，未來不僅要在「周邊有事」時配合美國的行動，並且要面對烏克蘭戰爭對日俄關係的影響。日本對俄制裁導致俄羅斯中斷與日本的和平條約談判，使日本和美國一樣，有與中俄兩面為敵的可能。由於外在情勢的變化，日本不少右翼政要最近提出拋棄1967年宣布的「無核3原則」，即「不擁有、不製造、不運進核武」，使日本成為擁核的「正常國家」。在朝鮮半島，南韓面對北韓的核武威脅，發展核武成為這次總統選舉的話題。韓媒《中央日報》曾提出適合南韓的3種擁核方式，一是南韓自行研發核武；二是透過駐韓美軍重新在南韓境內布署核武；三是仿北約《共有核武器》概念，借用美國核武。目前有過半南韓民眾支持美國在韓部署核武。東南亞國家普遍缺乏強大的國防產業，沒有軍備競賽的能力和意願。早在1971年11月26日，東協就發表《吉隆坡宣言》，希望努力把東南亞變成一個不受外部強國，任何形式或方式干涉的「和平、自由和中立地區」。1997年3月27日簽署的《東南亞無核武器區條約》，更標誌著東南亞無核區的成立。在美國印太戰略框架下，美英澳三方安全夥伴關係（AUKUS）和美日澳印四方安全對話機制（QUAD），加劇了東南亞地區的核擴散和軍備競賽風險，也對東南亞無核區造成了衝擊。擁有核武的英國，伴隨美國參與東南亞軍事活動；澳洲接受美英協助建造8艘核子動力潛艦；印度積極實施「東向行動」政策，未來不排除在東南亞地區部署帶有核彈頭的核動力潛艦。俄烏之戰驗證了「戰爭沒有贏家」這句話。支撐軍備競賽的主要動力，來自於一個國家的經濟規模，但投入軍備競賽又會在資源分配方面產生排擠效應，影響這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新冠疫情已對全球經濟造成巨大衝擊，我們實在不願見到軍備競賽再增加經濟負擔。 （相關報導： 孫慶餘專欄：俄國沙皇代表「侵略壓迫」！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