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禁「自由鳳梨」,沒別的?

2021-03-03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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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鳳梨。(柯承惠攝)

台灣鳳梨。(柯承惠攝)

我可一點都不想對台灣鳳梨農表示同情,因為此刻這個詐騙島上相關戲碼正在熱映,但挺農民的演員們演技都很爛,恥與同流。鳳梨農的真隊友,是那些長期反對兩岸交惡,卻被貼上舔共標籤的人群。而產區綠油油,又能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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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付出代價的是鳳梨農,但演員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大陸官方,「下一次禁什麼」才是眾所關注的事。

吳釗燮拿的劇本最喜感,他呼籲世界各國力挺「自由鳳梨」,這台詞或許是周星馳寫的,我倒想嚐嚐看「不自由鳳梨」是什麼味兒。

大陸暫停進口台灣鳳梨,理由是多次檢出「有害生物」。理由並不重要,重點在於時機,因為現在正是鳳梨產季。除此之外,目前也正是蔡英文當局對大陸釋出「善意」的時刻,新任陸委會主委邱太三唱:民進黨對大陸從來沒惡意,期許雙方未來能務實面對 ….. 兩岸交流勢必恢復。

啊,整黨都是「有害生物」,說的不是人話,檢疫卡關,暫停進口。

中美關係新態勢

這個時機點的主要背景,是美國戰略內縮。

雖然全球輿論多指稱,在對中關係上,美國目前是「川規拜隨」,反中政策不變,新任高層官員都扯起嗓門反華,不過,這種強硬只是為了防堵「川黨」見縫插針而已。人在台灣,就能明顯感受,拜登政府顯然已要求蔡英文別惹麻煩,以致執政黨對大陸態度放軟。

「川規拜隨」只是選擇性的,表面上的,拜登不會輕易踩中國紅線,而會尋求更精緻的方式與中國周旋。美國從「台灣防線」後撤,才能解釋蔡英文的偃旗息鼓。

因此,現在蔡對北京所釋出的「善意」基本沒人信,大陸不信,藍民不信,綠民也不信,大家都認為這只是裝乖給美國看而已。

蘇貞昌與「中央社」還在喊「武漢肺炎」呢,換幾個國安高層,鴿派個幾句就算善意?鬼信。不過,美國信,也就夠了。

因此之故,大陸選此時機禁鳳梨,個人感覺是早在去年ECFA10年到期時就想禁,只是不願在美國大選年為台美搭建大唱雙簧的舞台而已。「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拜登上台,戰略內縮,北京發動「敵退我進」時候到了

那為何大陸不乾脆斷了ECFA,只斷鳳梨呢?合理推測,恐怕是因為「一次性掀桌」太浪費子彈了,ECFA早收清單裡有五百多項貨品,分多次出手,效果更佳。

如果「禁鳳梨」只是個案,非關政治,那就太愚蠢,也不合情理。

禁鳳梨,沒別的目的?

一傳出大陸禁鳳梨,台灣網路聲量瞬間暴增,自當天中午12:00至下午3:00,聲量狂飆16.68倍,並大面積覆蓋所有議題。可見台灣民眾非常關注兩岸交惡的「具體事件」(僅止於嘴砲互噴並不具體)。

這是不是經濟制裁,政治出手?說到這個,就令人直接聯想到澳洲故事。在中國大陸連續制裁澳洲的當時,港台就有分析揣測,這是做給台灣看的,因為澳洲對中國的貿易依存度和惡劣態度,與台灣很接近。

蘇貞昌受質詢時表示,目前大陸給出的理由是檢疫,我方不希望升高到政治層次 —— 然而,大家都記憶猶新,澳洲龍蝦等等事件,不是政治嗎 —— 蘇貞昌也提及中澳案例,表示台灣不希望是類似的政治案件。

但首先,這不是第一次台灣農產品銷陸卡關。2015年,鳳梨因農藥超標卡關;2017年,芒果因農藥超標卡關;2019年,釋迦卡關原因不明,國民黨懷疑是「反滲透法」導致嚴查。以上這幾起事件都是一日新聞,也均屬個案,事後都得到解決。

這一次大陸由國台辦出面,農委會當日緊急召開記者會回應,政治層級都拉高,顯見時機敏感,各方矚目,已超越個案層次。

其次,農委會公開表示自2020年1月1日至10月18日,輸陸鳳梨共5544批,僅13批不合格,因此對遭禁感到不解與遺憾,並稱大陸此舉完全不符合國際貿易規範。陳吉仲喊冤:台灣鳳梨被指稱的「有害生物」,完全不實,錯誤,也無法接受,這些害蟲大陸也有,依國際規範可經燻蒸處理滅除風險。農委會並稱,去年大陸3-5月通知我方鳳梨檢出「有害生物」後,已加強輔導與輸出前檢疫,其後銷陸的656批,均未接獲大陸發出不合格通知

按台農委會的說法判斷,這肯定不是防疫個案,而是一次講究出手時機的政治事件。

也合該是政治事件。我認為,所謂「關係惡劣」一般是什麼狀態,就該如實反應,一方面可避免政治誤判,另一方面可抑制人民的僥倖心態。

10年來有多少假中立,偽專業的媒體,卯起來以偏概全地批判ECFA?那些鼓吹「中間商暴利,農民卻沒賺到」的觀點,怎不高唱「撕毀ECFA」呢?現在鳳梨斷了,豈不是好事一樁?演什麼憤慨?喊什麼「中國違反國際貿易規則」?

台灣鳳梨。(柯承惠攝)
台灣鳳梨。(柯承惠攝)

這幾年台灣人民被各種洗腦,以為兩岸關係再惡劣也沒事,馬照跑,舞照跳。明明高度經貿依賴,台灣還能持續不斷地向對岸猛潑政治髒水,洋洋自得,唯我獨尊,甚至舔不知恥地誇稱大陸經濟需要台灣。這種扭曲的表象對誰都沒好處,只讓綠營那一小撮權貴高枕無憂,益發囂張而已。

交惡的後果如實呈現,台灣民眾才得見真相,因為在過程中,檢驗彼此實力將成為焦點。

例如有嘴砲酸曰 :「可見政治讓利不可信」。既然ECFA是大陸政治讓利,那請蔡英文斷之,不敢斷就是實力不足。再例如有嘴砲嗆曰:「禁台灣晶片才叫英雄好漢」。那請蔡英文禁止晶片銷陸,不敢禁就是實力不足。

嘴砲反中誰不會?請民進黨具體反制,斷ECFA,禁晶片。交惡事件層出不窮,卻見執政當局始終不敢反制,台灣民眾才會逐漸務實看待兩岸關係。

還有網紅鼓譟要做「萊豬肉鬆」銷大陸呢,憑什麼大陸不能禁台灣鳳梨?我可以糟蹋你,你不能糟蹋我,不該成為台灣人看待兩岸關係的基本態度。

禁鳳梨,沒別的品項?

鳳梨這一單項,台銷陸雖佔出口95.2%,但出口只佔總產量的12%,換言之,象徵意義遠大於實質。

關於中澳貿易爭端,許多觀察分析都指出,中國的出手是經過精算的,有所謂「懲罰密碼」,專挑不妨礙兩國經濟整體交流的品項,也就是偏好發出象徵性警告。

澳洲輸華前20大物資佔總體80%,其中有13類輸華貨品,佔比低於1%,主要就是農產品。牛肉(檢疫問題),大麥(徵反傾銷,反補貼稅),木材(害蟲),龍蝦(金屬微量元素),紅酒(反傾銷稅)。

民進黨當然也意識到大陸這次禁鳳梨,應參考澳洲經驗,以評估下一個是什麼。自然也會效仿澳洲模式做為因應:外銷不成我大內銷。

不過,我記得也有這樣一則國際新聞:澳洲龍蝦轉內銷,價格掉一半,民眾餐餐吃到膩。而我呢,只想買「不自由鳳梨」。

下一個是什麼?或許是其他出口大陸佔九成以上的農產品。如檳榔(接近100%,但產量小),蓮霧(98.1%),釋迦(96.9%),葡萄柚(94.7%),柳橙(92.5%)。不過,以上這些品項的銷量都遠遠不如鳳梨(3年約12萬公噸),第二名釋迦,3年近4萬公噸。

換言之,在農產品中,禁鳳梨是最具震撼力的,尤其鳳梨產地多屬綠營基本盤區。鳳梨農也一向最有危機感,去年集中討論ECFA會不會斷的時期,他們最恐慌。

雖然ECFA沒斷,但實際效益逐年遞減,早收清單的出口金額年增率,都低於對大陸的總出口成長率,也就是說,兩岸產業結構已快速轉變,這清單是「逐年不合時宜」。如果政治氣候佳,去年到期前雙方就該重新檢討內容並予以升級,才符合現狀。但也因為效益降低,正好可讓大陸做為象徵性貿易爭端工具。

石化產品,大陸石化業以及日韓都能替代。機械產品,非常集中於大陸市場,但德國可以替代,並滿足大陸自身的產業升級。金融服務業,隨著大陸擴大開放,給台灣的優惠已失去意義。18項農產品,隨著RCEP的簽訂,得面對競爭力更強的東南亞。大陸斷了ECFA,根本不會受傷。

ECFA早收清單裡的產業,出口競爭力雖遠不及半導體業,但總體就業人口卻遠大於半導體業,若大陸今年時不時禁個幾項,對執政黨是莫大壓力,尤其,明年又要選舉了。

這廂戰略後撤,那廂高歌猛進,這次收穫「自由鳳梨」,下次是「自由釋迦」?「自由蓮霧」?「自由塑膠」?「自由工具機」?當「自由」產量過剩,跌價滯銷就是唯一結果。

兩岸關係終歸是中美博弈的一環,如果美國不給劇本,很好奇蔡英文接下去怎麼演。

*作者為自由撰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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