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84年7月1日開始，公務人員的退撫基金由「恩給制」改成了「儲金制」，之後教育人員、軍方人員陸續加入，自此國內軍公教的退休制度再創新猷，彼時的銓敘部長關中更是誇下海口，退撫基金「十年後將高達四千九百三十億元」之多，然而實際上到了94年底時，退撫基金的淨值則只有約二千九百八十八億元。何以誤差如此之大，倒是令人玩味！
就在退撫基金儲金化後剛滿21年的今天來看，各界卻習慣口徑一致地以「破產」、「潛藏負債」來批判軍公教退休制度太過優渥、浮濫，甚至於宣示此次「年金改革」之重要性的蔡總統也以「現在不做，馬上就會後悔」來「勉勵」軍公教要配合相關「改革」。難道退撫基金真的會發生破產，進而拖垮國家財政嗎？研究各國社會保險制度多年的黃世鑫教授早於101年即獨排眾議且撰文指出，「破產是精算報告惹的禍！」林向愷教授則如此解釋，「因為精算公司是用美國職業年金的算法來精算退撫基金，意思就是當我這個公司要破產了，要清算要解散，那現在我還差多少錢要付出去，要給你一個報告了解你的財務狀況。」「但隨收隨付制運作的基礎是永續跟強制，會有破產問題嗎？本來隨收隨付制就是養兒防老模式，也就是年輕的時候拿點錢出來養老人，這種是跨代的模式，假如你從中間切斷當然會出問題。」是以，屬於隨收隨付制的軍公教退撫基金不存在破產問題。
那潛藏負債又是怎麼回事？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IMF）於2001年發佈的政府財政統計手冊當中，對潛藏負債的定義為政府債務不包括公營事業負債、社會保險給付義務等在內，政府保證及或有負債亦不計入政府債務，僅於財務報表附註揭露。是以，潛藏負債等事項，或因屬政府未來應負擔之法定給付義務，係以編列年度預算方式支應，或因屬未來社會安全給付事項，可藉由費率調整機制等挹注，屬於政府財務之應計債務，故與公共債務法管制政府融資行為所舉借之債務不同。正值年金改革喊聲震天價響之際，我們怎可昧於上述事實，而跟著胡亂吶喊潛藏負債呢？
接下來我們來檢視一下退撫基金的相關資料：
截至104年底，若是加計未實現損益及備供出售金融資產投資評價損益後之年化收益率應為3.22%[註1](附圖一)，也就是說，20年前繳交的100元，時至今日只「膨脹」為188元，這樣的績效當然不能大量地挹注到退撫基金這個「大水庫」裏頭。根據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Franco Modigliani的研究[註2]，退休基金的績效越高，提撥費率可以越低。所以，我們不禁要問「究竟績效該要多高才能支付所有的退休金需求呢？」
關於這一點，由於退撫基金的收入來源有二：一為基金收入，亦即所有成員每個月繳交的費用(含政府雇主的補助部分)；二為財務收入，亦即基金投資運用之額外收益。我們試著這樣設算一下：要是將這20年來各年度的基金收入數據提取出來，配以不同程度的年化收益率(附圖二)，作為各年度的基金淨值。我們可以看得出來，當年化收益率達到2%以上(含)時，截至104年底為止，基金的淨值應該都還是繼續增長當中，不過，收益率越低時，面對可能增加的基金支出，可能越沒有招架的能力。這也是為何國外一些優秀的退休基金都是以7%以上的收益率作為年度收益率的基準指標(Benchmark Index)。以加拿大安大略教師退休金計畫 (Ontario Teachers' Pension Plan, OTPP) 來說[註3]，103年訂的基準指標為10.1%，結果最後達成的收益率是11.8%，104年的基準指標一樣是10.1%，最後的收益率是13%。儘管各年度的收益率不一，但若是將OTPP這10年來各年度的收益率轉化成年化收益率，則是10%。試想，要是我們的退撫基金也有這樣的績效呢？請見附圖三，可以看得出來基金的淨值成長情形將會是十分陡峭的曲線！所以，可以忽視基金的財務收入嗎?
政府主導的年金改革正是現在進行式的此時，我們不禁要鄭重地呼籲政府，莫要為了短期成效，反而採取殺雞取卵的激進、收效不佳的改革方案。正如前些日子草率，而且粗暴地通過《勞動基準法》修正案一般，馬上看到國內各種物價蠢蠢欲動，百姓苦不堪言！若是此番年金改革也是如此這般粗暴，而且未對症下藥，可以想見的是，屆時，軍公教勞的提撥費率繼續往上攀升，勢必壓縮到每一位受薪者的消費能力，造成景氣遲滯，甚或倒退，此豈國家社稷之福？
蔡政府意欲藉由年金改革，締造新政府上台後的新政績，求好心切、望治若渴，本屬正常心態。可是若是任用不當主事者主導整個年金改革藍圖規畫，卻因為急功近利，誤診「病兆」，其結果只會更糟，不會更好！因為不談基金管理的年金改革，蔡總統說的基金三十年不會倒的願景將只會是想想而已。
＊作者為國中教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