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一個人的政治立場,就是在質疑他的整個人生:《我的青春,在台灣》選摘(1)

2019-10-30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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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增加談話的深度,第三次討論的時候,我播放了其中一位成員岱穎的媽媽的訪談─岱穎媽媽的父親在戒嚴時期幾度被情治單位抓走,岱穎媽媽因而常常流離失所,甚至於當她想要念書受教育,卻因為政治犯家庭的背景而失去機會─我想讓大家從這種親身經歷去看白色恐怖對人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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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完之後,被故事觸動的人覺得這段過去很重要,對台灣的影響很深遠,表示想要很誠心地去了解更多過去沒有機會知道的歷史。但是也有看法截然不同的一方:「這不是已經過去了嗎?為什麼要討論這個?現在的國民黨還能做什麼?」如果討論一直停留在這個程度,沒有任何一方的人能開啟說服另一方人的過程,進而發展出一點點最初步的共識,對話成效會很有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由於當時我和CNEX[1]合作,組織裡有個外聘的導演當我的監製,同時也是我的第一個老闆賀照緹導演,她平常比較關注台灣公民社會。她建議我,可以找熱衷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人,他們可能會真的去閱讀一些歷史書籍或資料,也比較可能有自己的思考與想法。

這個提議對我來說很不容易。因為,當時的我對社會運動仍然懷有恐懼。

「當時的我對社會運動仍然懷有恐懼」

二○○八年,馬英九當選總統,開始加速和對岸的官方交流。那年的年底,對岸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會長陳雲林訪問台灣,所到之處有民眾抗議,於是發生了警民衝突。一群學術界教授、社運人士和學生為了抗議警方的作法,展開靜坐抗議和示威遊行,這就是「野草莓運動」。野草莓運動發生時,我剛拍完《大家一起照鏡子》,政治觀念已經比較鬆動,變得和爸媽不完全一樣了,也開始認識許多和我不完全相同立場的人。我已經很浮面地走上過幾次街頭,像是反核、樂生大遊行,但沒有真正投入到運動裡面。當我到了野草莓運動的現場,也不認為自己可以跟他們站在一起,我最內在的核心、我的血液還無法那麼快地發生質變。我總覺得我知道得不夠多。對於親身投入一場運動,我有所保留。

在野草莓運動時,我看到抗議者們是用憤怒的情緒、嘲諷的方式在表達意見。他們表現出一種自以為是的正義,使我對他們的主張與情緒感到很疏離。我自認不是沒有正義感的人,也覺得我應該能夠判斷是非對錯,但在當場,我就是有一種無法融入的扞格感。除了學生的靜坐外,當時的民進黨主席蔡英文也在別處帶領一場抗爭,我也去了現場,但那裡勾起的又是另一種刻板印象。在民進黨的抗爭場合裡,好像大家都講台語。因為小時候被排擠的記憶,讓我對講台語的群體有種本能的害怕,不自覺地把這個語言與排擠劃上等號。我很難覺得自己是他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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