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慶餘專欄:蔡英文就職演說是「大改革大和解宣言」

2016-05-23 07:10
五二0就職壓軸,蔡英文總統、副總統陳建仁一同上台參與美麗島大合唱。(顏麟宇攝)
五二0就職壓軸,蔡英文總統、副總統陳建仁一同上台參與美麗島大合唱。(顏麟宇攝)

眾所矚目的蔡英文就職演說,凸顯了一個技術官僚而非職業政客的穩健、務實與可預測性。雖然某些論者指她「無亮點」,但她無懈可擊、兼顧全局、體貼感人的言詞,就是最大亮點。她對國內、對兩岸,都呼求和解,表現最大善意。對經濟、教育、社會安全、公平正義(司法改革、世代正義、轉型正義)、國際參與及區域和平等,都以義無反顧的「解決問題」者自任,要回應人民期待。說這篇演說是「大改革大和解宣言」並不為過。

推動各項改革(即「解決問題」)是她的主旋律。但沒有穩定的內外關係,一項改革也可能完成不了。因此,對內關係上,她的內閣不是綠色內閣,也不是獨派內閣;她就職當天兩次唱國歌,都沒有跳過「吾黨所宗」,體現全國大家長應有的包容;她的就職演說更強調:「國家不會因為領導人而偉大,全體國民的共同奮鬥,才讓這個國家偉大。總統該團結的不只是支持者,而是整個國家。我要誠懇呼籲,請給這個國家一個機會,讓我們拋下成見,拋下過去的對立,一起來完成新時代交給我們的使命。」

兩岸關係上,她雖然沒有提九二共識,但字裡行間處處善意。她說:「新政府會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及其他相關法律,處理兩岸事務。」中華民國憲法是一中(中華民國的一中)憲法。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是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她也呼籲珍惜與維護廿多年來兩岸交流、協商的現狀與成果,在「既有事實」與「政治基礎」上持續推動兩岸關係發展,其中第一項政治基礎就是「一九九二年兩岸會談的歷史事實與求同存異的共同認知」。

大家有沒有看到,「九二」及「共同認知」蔡英文都提到了?「九二共同認知」不就是「九二共識」更精確的說法嗎?「沒有共識的共識」稱作「共同認知」,不是比稱作「共識」更不易引起誤會及疑慮嗎?中共是不是應該從對方的善意去解讀對方意思,而不是從僵化的教條去強逼對方屈從?

中共也該想到,「九二共識」是與國民黨打交道的通關密語,當「國民黨時代」已經過去,打交道對象改為民進黨或未來其他黨,「九二共同認知」可能是更好的說法。蔡英文遵守中華民國憲法與兩岸關係條例,主張維持現狀,正是在把民進黨引向政治光譜中間。難道中共不珍惜這種中間路線,希望民進黨再走回台獨路線嗎?難道中共非要堅持「九二共識」一種說法,寧願拋棄九二精神,將兩岸關係帶入死巷嗎?

美國學者白魯恂對中共談判作風的研究,堪稱經典。他指出:中共官員在談判過程遇到不順時,往往不是尋找實質事例反擊,而是以道學式的呼喚及譴責,羞辱對方。他們先尋求在大原則上達成協議(例如與國民黨達成九二共識),然後,當對方在具體細節上不合乎自己對那些原則的詮釋時,便指控對方違反原則。這個處事手法貫穿了中共的對外關係,也反映了他們「以羞辱制人」的傳統想法。

香港末代總督彭定康受到百般羞辱,正是上述中共談判作風最好的例證。白魯恂建議美國(或任何國家)以如此態度應對中共:「面對中共時,應態度堅定而不失體諒,要了解他們的期望,也要堅守美國的國家利益。中方幾乎都只關注自己的目標,而漠視美國人的困難。畢竟,雙方都重視對方困難,才是較為健全的關係。」

蔡英文的困難就是,不只民進黨及獨派不接受九二共識,台灣大多數民意也不接受「只有一中,不能各表」的九二共識。因此,做為以上各方擁護出來的總統,她必須找出讓他們及中共都能勉強接受的說法,一方面穩定兩岸關係,二方面讓新政府專心推動各項改革,避免「兩面作戰」。

台灣確實需要大改革,誠如蔡英文就職演說列出的:「我們的年金制度如果不改,就會破產。」「我們僵化的教育制度已經逐漸與社會脈動脫節。」「我們的經濟缺乏動能,舊的代工模式已經面臨瓶頸,整個國家需要新的經濟發展模式。」「我們的人口結構急速老化,長照體系卻尚未健全。」「我們的人口出生率持續低落,完善的托育制度卻遙遙無期。」「我們的司法已經失去人民信任。」「我們的食品安全問題困擾所有家庭。」「我們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嚴重。」「我們的社會安全網還有很多破洞。」「我們的年輕人處於低薪處境,他們的人生動彈不得,對未來充滿無奈與茫然。」

正因為台灣需要大改革,所以台灣對內對外關係也需要大和解,進入正向思考的「非零年代」 (相關報導: 艾克觀點:蔡英文是解決問題?還是製造問題? 更多文章

*作者為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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