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明天要記得 今晚你我用鎮定面對憂患 若是人生錯過這一晚 怕再沒機會任意呼喊」─(撐起雨傘.2014)
上星期,知道黎智英獲判有罪的時候,我正拖著行李走在名古屋街頭,聽著黃耀明版本的〈約定〉:「明日天地只恐怕認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約定 假如沒有死 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 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
一瞬間,記憶有點遙遠恍惚。
11年前,2014年10月10日,香港雨傘運動時,我買了機票飛到香港投靠經營旅舍的朋友,去見證街頭發生的一切。2019年,我城所發生的事,那些暴警入校大搜捕、地鐵隨機攻擊市民、催淚彈與警棍、無數人被捕入獄、無數人逃亡,無數團體解散、解散、解散。這些,我們都知道了。
今年九月,與友伴Thea去看了國際特赦組織與編劇法蘭奇合作的讀劇《寄:》,講的是「從監獄高牆到異鄉街角,我們如何持續記得?這不只是香港的故事,更是關於每一位受壓迫者的生命書寫。」
創傷敘事生命書寫
受壓迫者的主體性書寫,也正是倖存者的自主敘事。每個受壓迫者在自己的敘事中,都可能是相對的倖存者,只要是基於真實的暴力/創傷經驗,其所有感受也都應該是受到理解及尊重的。
觀看著表演者在展演進行中的揭示、台詞、動作、感受,受壓迫者的情緒拉滿。在表演者用反諷方式粗口埋怨著台北的港式茶餐廳魚蛋難吃而無香港味的時候,我的思緒飄到了此刻深陷囹圄的那些政治犯身上。
據相關報導引述,其實黎智英在被捕之前,是有很多機會可以走的,他是英國公民,擁有巨額財富資產,社會影響力,但他最終仍然沒有選擇離開,他在2020年被捕前,曾接受BBC的採訪,他說,這是他的救贖。
勾結外邦危害國家
2025年12月15日,香港法院裁定黎智英被控罪名成立,因為觸犯港區國安法,因此2項勾結外國勢力危害國家安全罪名及1項發布煽動刊物罪名均成立,擇期宣布刑期,但由於黎智英目前已78歲,可能餘生均將在獄中度過。
在台灣,許多有亡國感、在乎民主法治、不同意統一在專制威權政體下的民眾,還是努力記憶、積極參與、表達自己的焦慮、困惑與擔憂。每年六四,自由廣場的燭光,是這類惶惑慌張的具體展現。受壓迫者(及倡議者)群集著,但仍猶如人對上坦克。
報載,黎智英的大律師在開始辯方陳詞時曾說:「支持表達自由不是錯、支持人權不是錯⋯⋯希望政府因內部檢討、建議,甚或因應境內外壓力而改變政策,也不是犯罪。這從來不是犯罪,現在也不是。我們必須緊記這些,因為控方似乎在詆毀這些基礎概念。」
忘記活在戒嚴時期
恍惚之間,一朝回到解嚴之前。我以為我正在看著的,是1980年代的美麗島大審,但當然不是,從鄒幸彤到黎智英、其他亦正在遭關押的、已流亡海外的異議者們,他們的生命無論身在獄中、或遠在他鄉,均仍然受到天朝上國的巨靈所統治及壓迫。 (相關報導: 李華球觀點:殞落的東方明珠─對香港社會的深層觀察與期許 | 更多文章 )

馬奎斯曾經說過,他寫《百年孤寂》的原因,是為了讓大家看見《沒有人寫信給上校》!作家盧郁佳在〈民主英雄代代輩出,為何攏半途來犧牲?──讀馬奎斯《沒有人寫信給上校》〉一文中寫道:「《返校》問:「你是忘記了,還是害怕想起來?」書中沙巴斯先生也驚呼:「我老是忘了現在是戒嚴時期。」其實每個人都會忘記自己活在戒嚴體制下,這是生存適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