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橘子創意百科》選摘(5)：正牌黑道怎麼看警匪影集《火線重案組》？

客座站長簡介：《蘋果橘子經濟學》的讀者，應該很熟悉蘇西耶‧凡卡德希（Sudhir Venkatesh）這個名字。他在芝加哥念研究所時，和販賣毒品快克的幫派一起生活過數年，我們兩個依據他當時的研究，寫成〈為何毒販還和母親住一起？〉那一章。後來，凡卡德希繼續在最貧窮與最富裕的人士之間，做引人入勝的研究，並時常將結果放上「蘋果橘子經濟學部落格」。

我從一開始看HBO的警匪影集《火線重案組》（The Wire）時，就一直覺得這個節目很真實，栩栩如生地描繪出現代城市生活的情形，除了幫派與毒品的世界，還精闢道出黑社會與市府、警察、工會，以及其他各種團體之間的關係。這個影集的內容，符合我在芝加哥與紐約市做「田野調查」時看到的事，而且比任何學術研究或新聞報導，都更能呈現出貧民窟在城市社會結構中扮演的角色。

幾週前，我打電話給紐約地鐵區幾位角頭老大，請他們一起看最新一季的《火線重案組》，我想不出比這更能確保節目品質的方法。

我們在夏恩（Shine）位於哈林區的公寓看第一集，他是多明尼加與非裔美國人混血，今年四十三歲，曾掌管幫派十五年，後來因為販毒坐了十年牢。我請夏恩等較為資深的黑道人士一起看電視，是因為他們和流氓警察、政治惡棍，以及各種讓《火線重案組》這個影集引人入勝的人物打交道的經驗十分豐富。不過，他們大多退休了，已經不幹毒品這一行，大夥也熱情地把這次的聚會命名為「黑道與小老弟」（Thugs and Cuz）——「Cuz」是「cousin」（堂／表弟）的簡稱，也就是我。

我們準備了很多爆米花、肋排、地方自釀啤酒，以及辣醬炸豬皮。豬皮顯然是美國黑道的最愛，一下子就被吃光了，一個在旁邊待命的小弟，被派去多買幾包。

後文摘要當晚的節目高潮：

警探邦克（Bunk）收受賄賂，大家一致覺得他有罪，我很沮喪，因為他是我最喜歡的角色。夏恩說：「我不是故意針對他，但一個這麼有手腕的人，不可能不拿錢！不過，他私底下一定有幫那些街頭混混。」現場好幾個人因為看過前面幾集，都知道邦克是很厲害的警探。在這集的開頭，他就以高超的手法套出自白，大家覺得他這麼厲害，一定隱瞞些什麼。

預測一：警官麥克納提（McNulty）會跟邦克鬧翻。預測二：在場眾人見識到邦克的偵查技巧後，一致同意麥克納提或邦克會被幹掉，可能是中槍、被捕或被殺。預測二與預測一密切有關，為什麼？因為每個人都覺得馬洛（Marlo）、喬（Proposition Joe）或是另一個黑幫老大，一定和其中一個警探走得很近（劇情尚未演到這裡）。前北紐澤西州藥頭酷J（Kool-J）說：「要不然的話，他們不可能在假日酒店（Holiday Inn）見面！」布魯克林的前幫派老大奧蘭多（Orlando）認為，麥克納提與邦克都很有野心，但一山不容二虎：「其中一個會被幹掉。那個白人會喝醉，在盛怒之下對某個人開槍，或是邦克會為了破案犧牲他！」

大家最不滿的劇情是：剛剛崛起的馬洛居然在合作會議上，對有年資的喬老大嗆聲。奧蘭多大呼：「要是喬有種的話，馬洛在二十四小時內就會被幹掉！但是白人（這部影集的編劇）老是喜歡讓這種自以為是的角色活著，這種人不可能在真實的東紐約活超過一分鐘！」然後大家下注，一共賭了八千美元，看馬洛什麼時候會死。下注的人要我（中立的第三方）負責保管賭金，但我委婉地說，我的小豬撲滿已經滿了。

卡瑟提（Carcetti）是白痴。好幾個人說巴爾的摩的市長太菜、影響力不夠，沒能力和聯邦政府合作。他們覺得，聯邦警察喜歡干擾地方警察辦案，老愛用聯邦的《反勒索及受賄組織法》（The Racketeer Influenced and Corrupt Organizations Act, RICO）來破解販毒集團。東尼T（Tony-T）解釋：「聯邦的人用反勒索法時，地方警察會覺得自己使不上力。」他頗同情在聯邦行動中什麼都不能做的地方警察，並表示：「那個白人（卡瑟提）如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會讓他們繞著馬洛轉，時間長到可以起訴就好。然後，跟聯邦的人交換條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人也同意這個說法，他們說：編劇要不是不知道這麼基本的事，就是他們想把卡瑟提塑造成蠢貨。

那天晚上，眾人又多打了很多賭：有人跟東尼T對賭，說邦克在這季結束時不會死；夏恩覺得馬洛會幹掉喬；現場最年輕、二十九歲的阿福（Flavor）下注兩千五百美元，賭參議員克雷‧戴維斯（Clay Davis）不會被起訴，還會揭露自己和馬洛的關係。

我覺得自己也有義務參一腳，於是出了五美元，賭第四集的時候，《巴爾的摩太陽報》（The Baltimore Sun）的發行量會加倍，引來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收購，結果沒人有興趣跟我賭這件事。

同場加映：凡卡德希後來又寫了九篇他和黑幫朋友一起看《火線重案組》的故事，如果有興趣的話，大家可以上freakonomics.com看。

＊本文選自大塊文化出版《蘋果橘子創意百科》一書；作者李維特和杜伯納在10年前合寫了《蘋果橘子經濟學》，他們原本以為不會有人想看這本書，結果卻在全球掀起一陣旋風，更促成《蘋果橘子思考術》等後續著作的出版。從那時起，兩位作者便成立一個部落格網站，用兩人招牌式的幽默怪誕寫作手法，從經濟學的角度探討日常生活中的各項事物。本書慶祝「蘋果橘子」系列著作抵達10年的里程碑，從超過8,000篇部落文中精挑細選、重新編輯成一系列有主題性的文章，提出131個顛覆傳統的創意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