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死、同志、台獨集一身 北市首位出櫃女同志議員苗博雅

2018-11-25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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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新科議員苗博雅參加今日在高雄的同志大遊行。(甘岱民攝)

台北市新科議員苗博雅參加今日在高雄的同志大遊行。(甘岱民攝)

昨(24)日晚上台灣迎向平權運動史上最黑暗一天,與婚姻平權、同志教育有關的5項公投,反同勢力大獲全勝,全都突破700萬票,公投這一仗看似是平權輸了,只在此同時,平權陣營也悄然贏了一仗──在最保守的深藍選區之一、台北市大安文山區,兩名女同志入主台北市議會,同時成為「台北第一」出櫃同志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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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博雅,一個備受爭議的名字,集廢死、同志、台獨堪稱「票房毒藥」的標籤於一身──她參與過冤獄死刑犯鄭性澤救援運動、在《勞基法》修法抗爭中舌戰中正一分局長、因為聲援輔大性侵案受害者遭前教師夏林清提告、也在本次選舉政見直接提出「禁止公職人員接受中國官方招待旅遊,拒絕中國統戰單位滲透政府機關」,其當選,不只象徵一名女同志入主台北市議會,也象徵其帶著爭議議題一併迎戰保守勢力。

為何加入廢死聯盟?因15年冤獄死囚鄭性澤

每當苗博雅相關新聞出現,總會先遇到「先說你是男是女」的質問,再來有人會想起她在廢死聯盟的工作,直說「我欣賞你,但我不支持廢死」,更激烈一點就是「廢死聯盟滾開」。

根據苗博雅於2017年冤案死囚鄭性澤改判無罪、恢復自由之身的「鄭性澤的夜市人生」晚會發言,她為何加入廢死聯盟,可以說「都是鄭性澤害的」。苗博雅大學時曾參加「司法改革公民記者」營隊,被要求以鄭案寫一則報導,她在準備資料過程發現,鄭案判決書可謂瑕疵滿滿:「連我這樣一個法律系學生看了都覺得不合理的案件,位高權重的法官卻可以這麼隨便地判下去!」

營隊結束後,苗博雅忘不了鄭性澤案帶來的衝擊,進而加入廢死聯盟,不斷在臉書發表文章聲援死刑犯,擔任志工時期也發起「鄭性澤一直玩一直玩」活動,替還在蹲冤獄的鄭性澤發起全台打卡活動,引起熱烈響應。

「如果他可以這樣努力重新開展自己的人生,你說努力有沒有用呢?」苗博雅於晚會上說──而2018年九合一選舉,曾經失去15年自由的鄭性澤,昨天也終於參加睽違18年的投票,於下午2時在個人臉書發文:「排隊等候的時間多了些,但我完成了。」

抗爭修勞基法 舌戰中正一分局

苗博雅並不缺席爭議現場,2017年《勞基法》一例一休抗爭,苗博雅意外捲入一場風波。2017年12月4日夜間,反對修《勞基法》抗爭群眾靜坐癱瘓中山南路,遭警方強制架離而現場慘叫哀號不斷,而警力強勢清除靜坐群眾後,約10數名獨派團體成員赴凱道「續攤」卻遭500警力優勢包圍、拖拉撞車窗,這時湊巧身在現場的苗博雅,便出手迎戰中正一分局指揮官。

當時苗博雅立刻打開臉書直播現場狀況,表示警方行為已經違憲侵害人身自由,民眾只是來凱道「散步聊天」,不應遭到眾多警力驅離。

同時苗博雅也對警方喊話:「局長啊,你舉牌舉5次了,我只是來直播而已耶!」、「今天中國人可以來總統府前拍美照,台灣人為什麼不可以?難道我們台灣人比中國觀光客賤嗎?我們有碰到賴清德或蔡英文一根毛嗎?現在已經沒公車,警察還說我們阻擋民眾用路!要用已違憲的《集會遊行法》來驅離各位嗎?國賠成立是全民買單啊,各位啊,國賠一定會成立啊!」

苗博雅不只一次反對過《集遊法》,當時鬧得轟轟烈烈的勞權議題,於今年1月《勞基法》修法三讀通過後,這社會幾乎都忘了,但本次市議員選舉,苗博雅仍在選舉公報提出她的想法:「勞基法、工會法等縮工時、提高工資。禁派遣、擴大公共服務,創造更多安全、有尊嚴的工作機會。強化工會,團結協商創造勞資共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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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輔大社科院長夏林清。(資料照,蔡耀徵攝)

筆戰「敬重社運前輩」 輔大性侵案要角夏林清

性別平權場合苗博雅也不缺席,遭2015年輔大性侵案核心角色、前輔大社科院長夏林清提告,更是她選前碰上的、意外掀起驚人波瀾的插曲──11月初選戰正熱,苗博雅於臉書發文,表示自己在累得要命的時候收到「超有娛樂性的法院通知」,是2015年輔大性侵案中遭批失職的夏林清要告她,要她賠償1元。

夏林清事件源於2015年輔大心理系性侵案,當時心理系成立「工作小組」號稱協助受害者復原,受害者親友卻貼文表示主持工作小組的前社科院長夏林清一句「不要踩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造成二度創傷、也致受害者遭同儕排擠,引發爭議。

對於輔大性侵案,苗博雅於2016年坦言,自己最初因為敬重夏林清是社運前輩,一度選擇「不公開參加輿論」,這也讓她感到可恥,而對輔大性侵案,她指出夏林清4點失職:1、輔大心理處理性平事件另立「工作小組」有違反性平法之虞;2、輔大心理「工作小組」,包括性侵事件加害者、證人之間的「反覆核對」運作方式有串證之虞;3、工作小組成員身兼調查、協調、輔導多重角色,有違反心理師專業倫理之虞;4、有違法之虞、違反專業倫理之虞的工作小組運作失敗,導致當事人二度傷害,竟無人為此事負起責任,有權責不清、不適任學術單位行政工作之虞。

本月選前被夏林清提告 要求「賠1元」

苗博雅或許萬萬想不到,2016年與夏林清及輔大心理系工作小組一波筆戰,竟在2018年大選前夕強勢回歸。當時輔大性侵案加害者王姓男學生,已在3年半前被判妨礙性自主確定,事涉包庇性侵案的夏林清,則對苗提告「妨害名譽」,對此苗無奈感嘆:「都已經幾月了,為什麼還有夏夕夏景?」同時夏林清也對受害者一併提告,而這波插曲或許也意外炒熱苗博雅選情。

挺同公投挫敗 「別忘300萬票的溫暖」

近期苗博雅打過最激烈的一仗,除了選戰,當然還有平權公投。儘管平權公投第14案「支持同婚入《民法》」、第15案「國中小應實行同志教育」,最後皆以300萬同意票比700萬不同意票,看似慘敗收場;苗博雅在勝選之夜提醒:「我知道很多朋友對今晚公投結果失望,我們可以失望,但不能絕望!台灣的未來是我們的,我們還要繼續活在這塊土地上。」

為反制反同婚陣營「愛家公投」之平權公投於4月底開跑,8月進入連署衝刺期,當時連署書數量一度告急,在各性平團體聯手衝刺下才突破百萬份,也造就37天內達標奇蹟成果。而在大選前夕的同志大遊行舞台上,苗博雅便如此勉勵台下年輕人盡力衝刺拉票:「請大家想想,之前我們說要一個月內蒐集30萬份連署書,當時覺得可以蒐集到的有多少?但,我們最後有沒有通過?有!我們在37天內募到超過50萬份的連署書,我們只花了200萬的群眾募資,超越了反同公投,也是台灣公投史上的奇蹟!」

之後平權公投得到300萬票數,雖敗給反同陣營,但也意味著有300萬票支持同志平權。面對各地皆有同志族群對公投結果失望、意欲自殺的傳聞與恐慌,苗博雅在市議員勝選之夜最掛心的也還是同志族群,她第一件談的事情,就是「請大家至少關心一位你身邊的同志朋友」。

「這世界雖然有很多很多的惡意,但請大家看一看開出來全部對同志友善的選票,世界上很多還是愛著同志朋友的人,雖然大家不一定感受得到……所以請你告訴你身邊的同志朋友,說『我愛你、我非常重視你』,這是今天第一件要拜託大家的事。」苗博雅說。

20181125-高雄同志大遊行,挺同人士高舉彩虹。(甘岱民攝)
許多同志對公投結果失望,傳出想要自殺,苗博雅昨說,「請大家至少關心一位你身邊的同志朋友」。圖為今高雄同志大遊行,挺同人士高舉彩虹。(甘岱民攝)

第三勢力歷史任務 說出主張價值

公投雖然受挫,台北市誕生第一位入主議會的出櫃女同志議員,第三勢力社會民主黨也首次拿下席次。對於自身勝選意義,苗博雅首先說這意味著「不需投機取巧的選舉方式、不需違法接受大企業獻金、不需靠關係走後門」也能贏,而且還是在深藍保守選區,她期望未來青年參政記得這個案例,可以堅守價值、不為選舉貼著任何一個市長候選人,「如果苗博雅團隊可以做到,為何你不可以?」

至於未來的路,苗博雅認為,2018年選舉結果會讓兩大黨陷入權力鬥爭,蔡英文請辭後民進黨將進行主席爭奪戰,「國民黨的兩個太陽」吳敦義、朱立倫也已經撐不住了,國民黨內部也會有一波新的權利鬥爭,而台灣第三勢力將成為政治穩定向前的一股重要力量,這是第三勢力參政者皆始料未及的發展。

20181125-高雄同志大遊行。(甘岱民攝)
今日高雄同志大遊行。(甘岱民攝)

「我們本土力量應帶領社會前進,應該提出最激進想法,在兩大黨都為了2020鬥爭的時候,能關注一些重要議題的力量、能真心對人民說出自己所主張的價值的力量──只剩我們這些標榜為本土第三勢力的。我呼籲今晚能當選的第三勢力,這是我們無法迴避的歷史任務。」苗博雅對第三勢力如此期許。

面臨2020選戰即將開打,苗博雅說第三勢力政壇新人都必須在短短一年內拿出讓人「耳目一新、非常驚人的問政效果」──入主市議會後這些新人能否堅持原有價值,確實如苗博雅所言是場「考試」,而集司法改革、性別平權、台灣主權、勞動人權等所謂「進步價值」於一身的苗博雅,她的考試現在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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