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窮理觀點:驅離者隱匿於地下

2015-06-2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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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秩序,或者說失序,當然是複雜的,也或者新自由主義、帝國主義的發展,真的已經到達了一個新的階段,我們需要提出新的問題,找尋新的答案,但是新的和舊的提問跟回答,是不是就不具連續性,而讓我們得鑽到地下去重作設想呢?這一點我是存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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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設想行動的主體?

在提出問題之餘,薩森仍沒有放下「找答案」的企圖,造成今天世界苦難的(有可能是複數的)力量如此隱匿難辨,而受壓迫的客體,也成為(當然是複數的)「受驅離者」,但是,辨識受壓迫客體的工作,始終應該只是找尋行動主體的準備。薩森如此倡議:「受驅離者的空間急切地需要概念上的肯認。這些空間的數量很多,而且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樣。它們是概念性的地下情境,我們有必要將之提升至地表之上」。

但是,這樣的呼籲是無力的,驅離的力量是越過了疆界,在全球產生驅離的作用,但是它(們)是誰?怎麼越的界,在這裡隨「概念的地下性」而難以辨認,而所有的被驅離者自然也處於這個「地下情境」下,即便努力地將他們提昇到地表,這些所有的被驅離者有沒有和驅離他們的力量一樣,具有越過疆界的能力,就如同馬克思(Karl Marx)在《共產黨宣言》中描述的,資產者鍛造出對付封建階級的武器,最終也將被同樣是他所生產出來的無產者拿來制其死命那樣。對馬克思來說,資產者與無產者當然都不存在於「地下」,否則這「全世界無產者團結起來」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了。

大概是起自於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曼(Paul Robin Krugman)吧,歷經二〇一一年「占領華爾街」運動的傳播,「富人 vs. 窮人」、「一% vs. 九九%」的對立,取代了傳統的階級分析,也使得主體與對象顯得面目模糊。對薩森來說,在資本主義新階段的形構複雜難解,「驅離的力量」與「被驅離者」這一組關係的對立形式是存在的,但在必須於全球範圍內對決的跨界行動主體為何,則仍欠缺說明的能力。

注視被驅離者
 

最後,還是回到薩森這個具有顛覆性的洞視來談談,隨著中國沿海工資結構的變化,代工資本開始移動,其速度堪以「逃亡潮」來加以形容,流竄的製造業資本,偶而出現「鮭魚回鄉」的現象,更大規模的資本回流,則更是以資產炒作為標的的金流,製造業回流無法改善低薪、失業的現象,而回流的熱錢,更造成房地產的炒作,加速公共資源向財團釋出,從而使貧富差距擴大。
在跨界資本的「超級流動性」這樣的環境下,各種形式的驅離,在這裡發生。問題不在「外」移,而在「移動」本身。「外移」既然不是問題的根源,那移回來,當然也不會是答案。而在薩森豐富的資料佐證與精彩論述下的全球「被驅離者」可以帶給我們的,也將會是破譯我們今天苦悶生存處境的密碼,以及不跟他們一起,就不可能找到的問題的解答。

莎士奇亞‧薩森的著作《大驅離:揭露二十一世紀全球經濟的殘酷真相》中英文版書封。
莎士奇亞‧薩森的著作《大驅離:揭露二十一世紀全球經濟的殘酷真相》中英文版書封。

*作者為《焦點事件》記者,本文選自《大驅離:揭露二十一世紀全球經濟的殘酷真相》(商周出版)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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