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椰子殼和草裙！「夏威夷人的心跳」傳統舞蹈表現歷史與傳統

據說呼拉圈之所以叫呼拉圈，是因為18世紀時，航海家發現夏威夷原住民跳傳統舞蹈（又稱呼拉舞）的動作，剛巧和搖動圈環玩具的動作一致，才將圈環玩具稱作呼拉圈。除了呼拉圈的名字起源，大多數人對夏威夷舞的印象，不外乎椰子殼背心和飄逸的草裙；跳舞的夏威夷女性形象也會被製成紀念品，小小的雕像被擺在儀表板隨著汽車行進搖動，或者被設計成開瓶器的手柄。

但夏威夷舞（Hula）其實是古老且神聖的舞蹈，表演的中心是特定故事、吟唱（oli）或歌曲（mele），許多內容已經流傳許久。在接觸西方文化以前，夏威夷原住民沒有書面語言；相對地，他們利用豐富的口述傳統紀錄自己的歷史、神話、宗教、科學知識等，夏威夷舞大師（Kumu Hula）德席爾瓦（Mapuana de Silva）說：「夏威夷舞是用視覺和聽覺呈現我們的故事和歷史。」

《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專文指，在夏威夷，復活節後的快樂君王節（Merrie Monarch Festival）有60年歷史，是每年最盛大的樂舞盛會，旨在保存並發揚夏威夷的文化、語言和認同。快樂君王節在大島（Big Island）東邊的希洛（Hilo）舉行，期間也會舉辦最重要的夏威夷舞比賽。德席爾瓦今年74歲，她在自己的學生練習之前在舞台進行「Pikai」儀式，一面吟唱，一面沿著方形場地撒上薑黃和鹽水的混合物。德席爾瓦說別人都叫他們「傳統主義者」。她的學生將表演坐姿的傳統夏威夷舞（Hula Kahiko），表演的重點不是形式，而是吟唱和歌曲，「語言是首要的，夏威夷舞必須有語言。」

快樂君王節紀念卡拉卡瓦國王（David Kalākaua），由於國王喜愛藝術，因此被稱作「快樂君王」。卡拉卡瓦國王於1871年即位，當時夏威夷傳統文化受到基督教傳教士的嚴格限制，當地原住民人口也由於外來疾病而銳減。卡拉卡瓦國王因為復興許多夏威夷傳統習俗而被稱頌，其中就包含夏威夷舞，他稱之為「夏威夷人的心跳」。現今的快樂君王節活動囊括遊行和傳統工藝博覽會，不過最廣為人知的還是夏威夷舞競賽，比賽項目分為西方人登島以前就存在的「傳統夏威夷舞」，以及與西方人接觸後才發展出來的「現代夏威夷舞（Hula ‘Auana）」兩類。

夏威夷生活成本昂貴 文化資產有助新世代留鄉

希洛以豪雨和過去的甘蔗墾殖園聞名，大多時候很寧靜，但在快樂君王節期間會非常熱鬧，街道、飯店和餐廳都擠滿了參加者。節慶期間無疑是造訪夏威夷的最佳時機，訪客可以看到蓬勃的夏威夷文化，與此同時，軍樂隊、環保倡議者、起源19世紀的盛裝的女性騎師（Pa‘u rider）都會參與遊行。夏威夷郡郡長羅斯（Mitch Roth）認為快樂君王節是重要的文化活動，可以留住更多夏威夷人，「我們失去許多年輕人，例如我自己的三個孩子，他們都去本土了。一部分原因，是在這兒生活太昂貴了。」 （相關報導： 沉睡38年後甦醒！世上最大活火山再度爆發，夏威夷民眾擠爆公路搶朝聖 ｜ 更多文章 ）

由於飯店、民宿等投資推高房地產價格，夏威夷的土地稀缺又昂貴，根據2023年初的報導，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夏威夷的獨立屋（single family home）價格中位數為90萬美元（約2765萬新台幣），而在全州最大都會區、也是首府檀香山（Honolulu）所在的歐胡島（Oahu），一棟獨立屋最高價值100萬美元（約3070萬新台幣）。

美國住房與城市發展部（HUD）每年都會公布年度無家可歸現象評估報告，最新的2022年度報告顯示，2020至2022年間，夏威夷原住民與太平洋島原住民這兩個族群當中，無家可歸者增加的比例最高。羅斯表示：「我們正在打造負擔得起的住所，但人們也得有相應的工作，我們也正為此努力。有了工作，接下來你會需要環境，文化和歸屬感。快樂君王節就是這個文化的一部份，讓人們能夠認同自己的身分。」

1960年智利地震導致海嘯侵襲希洛，天災加上糖業衰退讓希洛的經濟陷入危機，快樂君王節當初是振興經濟的其中一項策略，不過60年來，快樂君王節也在文化、語言和身分認同方面做出貢獻。1893年夏威夷王國覆滅，1896年臨時政府禁止學校使用夏威夷語，根據夏威夷州的教育廳，從那時以降的四個世代期間，在學校裡聽不見夏威夷語。

1960至70年代夏威夷發生文化復興，領導者們現今已經獲得認可，其中卡納卡奧勒（Edith Kanaka‘ole）是資深夏威夷舞大師，她在大學創設夏威夷語學程，也在預校推動沉浸式夏威夷語課程，保存了夏威夷語，使其免於消亡，今年3月美國鑄幣局發行新的25美分硬幣，上頭刻著卡納卡奧勒的臉，幣面還刻了她最知名的口號「賜予我們智慧」（E ho mai ka ʻike）。

卡納卡奧勒在語言教育的貢獻非凡。根據夏威夷大學基金會（University of Hawai‘i Foundation）資料，1985年只有32名未滿18歲者使用夏威夷語，而現在，夏威夷文化課、歷史課和語言課是夏威夷公立學校的必修科目，而且夏威夷語和英語同為夏威夷州的官方語言。快樂君王節遊行的一位評審說：「許多新一代人的母語就是夏威夷語，因此他們擁有無與倫比的自信，很驕傲自己身為原住民，而且理解我們有責任做出改正。」

夏威夷的奧運，延續傳統、表達生活

不同夏威夷舞學校的指導方式不同，不過傳統夏威夷舞者通常會蒐集自然素材製作裝飾花環（lei），無處不在的鐵樹（ti）樹葉和珍貴的貝殼都能用來製作花環。他們選定的材料會與表演的吟唱或歌曲內容相關，都可以是素材，例如夏威夷文化中，麵包樹（ulu）代表成長，舞者也可以使用麵包樹的金棕色種皮製作花環。另外，傳統夏威夷舞也不光只能表演傳統流傳下來的曲目，夏威夷舞大師可以創作新的歌曲和吟唱。

27歲的修伊—卡盧修卡拉尼（Taizha Hughes-Kaluhiokalani）是2019年快樂君王節的獨舞優勝，她從8歲就開始跳夏威夷舞，她說：「身為一個真正的夏威夷舞者（‘olapa），你會變成容器或通道，讓演出歌曲活起來。知道自己是誰、認識前人這件事非常重要，因為如果你忘記了，那麼過去的人、地方、故事（mo‘olelo），全部都會迷失。」對於夏威夷人來說，夏威夷舞是延續傳統、表達生活意義的最佳方式。

夏威夷舞競賽持續三天，最後一天晚上，由當地社區成員扮演的卡拉卡瓦國王和卡皮歐拉尼（Queen Kapiolani）步上舞台，然後坐在高高的柳條王座上。主持人詢問觀眾，在場是否有來自考艾島（Kauai）、茂宜島（Maui）等夏威夷島嶼的人，問完夏威夷，主持人繼續問有沒有人來自大溪地、加拿大、瑞士、紐約、法國、日本等，每問一句就引起觀眾歡呼。今年30歲的特利普（Waimapuna Tripp）曾參加夏威夷舞競賽，她說快樂君王節期間當地人會更歡迎訪客，「因為他們是來見證我們夏威夷人真正實踐文化的方式，而不是參加俗氣的宴會（luau）」。 （相關報導： 沉睡38年後甦醒！世上最大活火山再度爆發，夏威夷民眾擠爆公路搶朝聖 ｜ 更多文章 ）

競賽一陸持續到半夜，舞者們接連上台，展示經年累月練習的成果，而且當然，參賽者不分性別。最後評審們宣布比比賽結果，兩名男舞者實驗性的舞蹈獲得評審青睞，贏得現代夏威夷舞競賽。特利普的丈夫也曾參加競賽，他將快樂君王節的夏威夷舞競賽比作奧運，「這個比賽就是這麼重要，是最好的活動，不僅收穫來自全球的目光和支持，也讓我們的文化保持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