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春鴻觀點:作家不是人生的抄襲者,而是人生的創造者

2022-10-13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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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安妮.艾諾。(取自@NobelPrize推特)
2022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安妮.艾諾。(取自@NobelPrize推特)

作家不是人生的抄襲者;而是人生的創造者

一個成功的自傳體小說作家,不可能只靠著自己和別人大相逕庭的人生故事來吸引人。作家不是人生的抄襲者;而是人生的創造者。任何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慾,應該是差別不大。小說家之所以吸引人,不是因為他的故事好,而是他會講故事。如果你身上的小說是你自己永遠不會讀的怎麼辦?一部沙灘小說,一部轟動一時的大片,一部冗長的、風雨飄搖的、以人物為主導的文學劇,結局悲慘?如果你心中的一部小說與你對自己的看法相反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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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傳記體小說的作家,當你對自己開始鞭笞的時候,你多少有點感覺,好像自己是為了用鞭子取悅某物而學習技巧的動物。跪在鋸末裡,雜耍盤子,我們希望人群歡呼,儘管我們無法透過燈光看到他們。

自傳體小說家要打扮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很多寫作者都會告訴你,他們手上最難寫的題目,可能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越親近自己的人,越難描寫。那麼,還有誰比「自己」和「自己」更親近呢?因此在經營一篇自傳體小說的時候,作家可能要把自己打扮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本來就計劃要拍一部電影,但是你假裝成你只是想拍一張風景照。你在心裡認為自己是一個旁觀者,你看到了一些你認為應該嘗試這樣說的東西。在照片的角落裡,有一些你不太認識的東西,其實你對它最熟悉不過了。

安妮·艾諾在《一個女人》(Une femme) 努力尋找她母親的不同面孔和生活,她死於一場疾病,這場疾病摧毀了她的記憶以及她的智力和身體的完整性。她,如此活躍,對世界如此開放。尋找一個女人的存在,工人,然後是店主,急於「保持她的地位」和學習。還更新了女兒對母親的感情的演變和矛盾心理:愛、恨、柔情、內疚,最後是對衰弱的老婦人的發自內心的依戀。「我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我已經失去了與我來自的世界的最後聯繫。」

它既是一種意外也必須是一種意料中的事

不要期待自傳體小說像是具有一封信的直接和簡潔的特質。只要是小說,就不可能文如其人,不要將作者和故事中的人物對號入座,作家的真實人生,只是小說的原型——這不是作家給讀者的信,它不是一封信,充其量只是它就像一封信。如果你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面對著小說裡的人物,而不是面對自己,你就可以開始一部自傳體小說。

《沉淪》(電影《情慾的告白》Pura pasión)是安妮.艾諾歷時一年多的真實私人日記。翻開它,火一般熱烈奔放的情與慾,赤裸裸地呈現眼前。儘管這個令她瘋狂迷戀的男人是有婦之夫,儘管這段戀情一開始便註定沒有結果,但她仍深深耽溺其中,無法自拔,只能將內心的一切不安與掙紮藉著這本日記傾訴。透過她時而歡愉、時而悲傷的書寫,我們窺見了一個女人靈魂最深處的激情吶喊,以及她為了真愛而傾注了全部熱情的偉大勇氣!

對大多數人來說,小說一開始就是意外;但是對自傳體小說的作家來說,它既是一種意外也必須是一種意料中的事, 這實在是一個很難的任務。好像作家在想像的街道上,希望受到打擊和拖累;又好像作家被帶到很遠的地方,再差一點被碾斃的車底爬下來,帶著靈魂的獎品偷偷溜走。

小說家是我們時間的矯正器

我們經常會看到一些失敗的自傳體小說,這是因為故事開始,小說往往很糟糕,最糟糕的品質是謊言,你可以想像它就像在競選期間發表的政治演講。作家把自己變成了議員。

小說不都是虛構的嗎?何「謊言」之有?虛構不代表是謊言,寫實也不代表是誠實。小說家是我們時間的矯正器,他教育讀者,使我們生活的時間如何成為我們的人生的一節?今年已經82歲的安妮.艾諾,她的自傳體小說,是我們世界從戰後時期到今天的集體編年史,通過個人聲音與合唱的巧妙融合,在一首不解之歌中解開了一個結的歷史。

*作者為文化觀察者,作品集參看JOE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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