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為什麼北韓狂射飛彈＋戰機挑釁？應對朝鮮半島潛在衝突與核威脅，美國遇上大麻煩

北韓6日發射了兩枚短程彈道飛彈，同時以罕見的「空域威脅」來提高挑釁程度。當天下午，北韓出動12架戰機飛抵與兩韓交界處的空域，迫使南韓緊急升空30架戰機以作回應。前所未有地，約40架兩韓戰機在朝鮮半島上空對峙。

在發射飛彈前，北韓外交部發表聲明稱：「我們正密切關注美國對朝鮮半島穩定造成嚴重威脅的事實。美國將航空母艦打擊群重新部署到朝鮮半島海域，影響朝鮮半島及周邊地區的局勢。」這意味著這次飛彈發射目的是針對折返回日本海的美國核動力航空母艦雷根號（USS Ronald Reagan）。

南韓《中央日報》分析指出，北韓想表達的是，如果美國繼續部署戰略資產以擴大對朝鮮半島的嚇阻，北韓也將增加軍事挑釁和抗議的頻率和規模──這意味著美國、南韓面臨與北韓「正面交鋒」的風險。事實上，北韓領導人金正恩9月初在最高人民會議上誓言，永遠不會放棄應對來自美國敵對行動所需的核武和飛彈。

迄今為止，北韓威脅已經拉近美、日、韓關係。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已在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通話中，承諾要擬定針對北韓威脅的長期應對。南韓總統尹錫悅6日與日相岸田文雄緊急通話，雙方一致同意，北韓最近頻繁進行飛彈試射是威脅國際和平的「嚴重挑釁」行徑。尹錫悅也對外重申：「基於強大的韓美同盟和韓美日安全合作，我們將徹底保護人民的生命和安全。」

美國有線電新聞網（CNN）指出，據美方高級官員透露，美國目前遇到的一個麻煩是，儘管越來越擔心北韓當局將進行第七次核武試驗，然而由於在北韓內部缺乏情報，所以美國確認金正恩意圖的能力有限。被問及美國手上能有什麼牌來說服北韓，米德爾伯里國際研究所（Middlebury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武器專家路易斯（Jeffrey Lewis）回道：「沒有。」

白宮幕僚表示美國準備在朝鮮半島附近海域部署戰略資產。《中央日報》指出，聯合國安理會擬新增北韓製裁，一位南韓政府高層說：「安理會已經制定能立即實施的新制裁計劃，以防北韓繼續進行重大挑釁，例如進行第七次核試驗。」然而韓國外國語大學外交專家金鎮雅（김진아，音譯）認為：「在台灣和烏克蘭問題上與美國存在分歧的中國和俄羅斯不太可能就北韓核問題配合。」

美國在北韓的情報困境

美國在北韓的情報困境，說明了為什麼白宮無法進一步解釋金正恩武器試驗頻率突然暴增的原因。CNN指出，白宮官員以無法公開談論機密情報為由，拒絕給予北韓近期增加挑釁的詳細分析或評估，但兩位熟悉北韓事務的美國高級官員承認，美國缺乏情報來判斷獨裁者行事動機是關鍵原因。

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高級顧問約翰斯通（Chris Johnstone）指出，美國非常了解北韓的傳統軍事能力與飛彈狀況，但是很難釐清北韓政府的意圖，蒐集領導人意圖方面的情報是一個更大的問題，「該國很多事情都是由領導人本人推動的，你必須真的深入他的腦袋，這很難。」 （相關報導： 來自美國總統的警告：古巴飛彈危機之後，人類從未如此接近「核子世界末日」 ｜ 更多文章 ）

北韓近年由於新冠疫情變得更加封閉，而且社會缺乏網路科技應用，這讓美國及其他國家的情報部門難有蒐集信息的窗口和機會。CNN指出，白宮尚無任何準確預測武器試驗何時可能發生的方法，或者深入了解金正恩的想法。

「我們很難知道他的想法以及他是如何做出決定的，」白宮國安會戰略溝通協調官柯比（John Kirby）向CNN坦承，美國「從平壤獲取情報的能力相當有限」，因此很難知道是什麼促使北韓在今年加倍挑釁，「但我們知道，他正在繼續增進他的計劃與能力。」約翰斯通解釋道，金正恩的核心圈子也非常小，而且他們不會離開國家，是相當難觸及的目標。

據官員稱，拜登政府正試圖通過各種直接和間接渠道與平壤接觸，但北韓毫無回應。一位美國官員說：「我們仍準備透過外交進行認真且持續地接觸，很遺憾，北韓並沒有回應我們。」

北韓即將執行第七次核試驗？

金正恩當局今年已進行24次飛彈試射，創2011年上台以來的最高記錄。美國當局認為，北韓可能在美國11月期中選舉的時間點左右進行第七次核試驗。從今年春季開始，美方就有情報顯示北韓一處核設施有新活動，因此美國曾猜測北韓將在拜登5月亞洲行的時候核試爆。

白宮也有官員認為，中國國內政治可能會影響北韓選定第七次核試驗的日期，由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邁向第三任期，金正恩不太可能在這時候製造重大地緣政治危機。官員並表示，將密切關注本月中旬中共二十大結束後的狀況。

可以確定的是，真正的時間點很難預料，正如白宮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所說「每當人們猜測北韓可能會或不會做什麼，北韓往往會混淆他們的猜想」，美國官員和外部分析人士預計，美國不太可能預先收到太多關於核試驗的警報。

美國軍方和情報機構評估北韓可能隨時準備恢復地下核試驗，主要是基於衛星圖像判斷：豐溪里核設施的地面準備工作似乎已完成；加上該國雨季結束，通往試驗場的道路保持開放。但尚不清楚北韓是否在試驗場地下隧道中放置核材料。武器專家路易斯說，在他看來，試驗場重建得非常完善，當北韓在技術和政治上都做好核試驗的準備時，外界就會發現核試爆即將展開的警告。

美國幾位官員認為，北韓無論飛彈試驗或核試驗都帶有實際目的，不僅為了嚇阻美國和它的亞洲盟邦；也為了完善武器系統，盡早完成開發可攻擊美國本土的洲際彈道飛彈；而且強大武器測試也能鞏固金正恩在國內的領導。路易斯告誡說，不需要過度解讀個別飛彈試驗的狀況，北韓的主要動機是發展軍事技術，「我尤其認為他們試射短程飛彈，其實不是在測武器本身，而是在訓練人員。」

北韓隨時可能襲擊南韓？

關於北韓的另一個嚴重問題是，萬一朝鮮半島兩韓對峙引爆衝突。面對美國航母重返朝鮮半島附近海域，北韓6日先是發射飛彈，接著又派遣軍機升空挑釁，顯然想表達自己沒在怕美國。梨花女子大學北韓研究教授朴元坤（박원곤，音譯）說：「空域挑釁是一種非常少見的現象，目的是製造全面緊張局勢，增加我方應對威脅的工作難度。」

《中央日報》報導，專家普遍認為，單就空軍實力而言，北韓不敵美國與南韓。北韓大多數的戰機都是幾十年前的機型，遠遜於美國與南韓具有隱身能力的F-35。如果發生空戰，北韓空軍有可能在沒有發現F-35戰機的情況下被擊落。

然而不能掉以輕心的是，金正恩動員12架飛機，展示他願意調動空軍打一場全面戰爭，代表北韓有可能打算恢復邊緣政策（brinkmanship），亦即藉由將局勢推往戰爭邊緣，逼迫對方讓步。此外南韓也隨時有可能受到攻擊，畢竟北韓過去曾無預警攻擊南韓軍隊，著名例子包含2010年擊沉天安艦與延坪島砲戰。

據《中央日報》當時轉引北韓媒體報導，時任朝鮮勞動黨總書記金正日之子金正恩是北韓炮擊的指揮者。而天安艦被擊沉的原因至今不明，《朝鮮日報》曾引述北韓一些文件暗示是金正恩製造了天安艦事件。 （相關報導： 來自美國總統的警告：古巴飛彈危機之後，人類從未如此接近「核子世界末日」 ｜ 更多文章 ）

CNN指出，一些專家認為，一連串的硬碰硬挑釁與飛彈試驗也許表明金正恩在國內面臨某些困境。約翰斯通指出，北韓在疫情期間非常困難，基本上完全鎖國，糧食供給狀況很差，製造外部敵人的存在是他用來維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