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碰上大地震不能逃命？ 中共二十大登場前，極端「清零」手段挑戰人性與耐性

「你們來解釋一下，為啥應急樓道門會被釘死？」

中國四川甘孜州瀘定縣5日下午發生芮氏規模6.8地震，距離180公里的成都也天搖地動，讓民眾想起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恐懼。但是因為成都處於封控狀態，部分居民難以逃生，擔憂一旦往外跑會被視為違法。成都人面對的荒謬狀況包括：沒戴口罩就逃到1樓的人，立刻就被趕回家去；出不了社區門口的人，被防疫人員拿擴音器狂吼：「那你樓倒了沒有？」

當天四川餘震不斷，中國網路輿論熱議，成都是否礙於封控而無視民眾人身安全？6日上午，成都市當局才緊急出台「疫情防控期間地震避險工作」通知，提到「當前全市正處於疫情防控關鍵期，各區（市）縣要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要求基層官員備好地震緊急避難預案、擬定逃生路線。

四川入夏以來遭逢極端高溫、嚴重乾旱、限電停電、森林大火、疫情，現在又遇到地震，成都解封日期由5日延到7日，也加劇民眾無奈。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自8月下旬以來，包括15個省會和直轄市天津在內，中國至少有74個城市實施完全或部分封控，受影響人口超過3億。地方當局在習近平預計連任之前，急於不惜一切代價將城市中的新增感染歸零。

「二十大」之前的集體荒謬

據中國財經雜誌《財新》報導，中國目前有33個城市處於部分或全部封鎖狀態。專家表示，未來幾周可能會有更多城市實施封控。中國政府堅稱，該國老年人疫苗接種率相對較低、農村醫療量能不足，清零政策挽救許多生命，也是中國政治制度優於西方民主國家的證明。

主導清零政策的正是習近平，他定於10月16日召開中共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二十大）再獲任命為最高領導人。在這精心編排的連任時刻，習近平將慶祝與證明中共的成就，以及他個人執政十年的政績。不過專家認為，清零政策與反覆出現的疫情，將會破壞他的勝利形象，地方政府一刀切且不知變通的防疫作為，已經造成許多次生災害，引發民怨。

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CFR）全球衛生高級研究員黃嚴忠（Yanzhong Huang）告訴CNN：「黨希望確保不會發生像是重大疫情的狀況，任何難應付的事情都可能威脅社會穩定，影響領導層過渡進程，更不用說損害習近平的個人領導威望了。」

今年4月，上海長達兩個月的痛苦封城引發諸多次生災害，重創中國經濟，導致更多人質疑清零做法。作為回應，習近平5月5日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時，定調堅持「生命至上」、「動態清零」，「堅決克服認識不足、準備不足、工作不足等問題，堅決克服輕視、無所謂、自以為是等思想，並堅決同意一切歪曲、懷疑、否定我國防疫方針政策的言行做鬥爭。」

這等同於警告任何人都不要妄自對政策提出批評或懷疑，中國各地官員都注意到了。黃嚴忠說，中國地方官從上海學到的主要教訓是，即使只有最微小的潛在疫情風險，也要立刻採取更果斷的行動根除，加倍努力「清零」意味著恪遵黨的路線、展示對習近平的忠誠，也能防止在「二十大」召開前出現危及烏紗帽的大規模疫情。 （相關報導： 「有人把台灣當牌打，卻沒意識到後果嚴重」新加坡前外長楊榮文：台海開戰將是中國的珍珠港事件 ｜ 更多文章 ）

黃嚴忠指出：「這導致他們更傾向採取嚴厲、極端、預先的措施，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我們將看到更多城市被封鎖。」無怪乎，最近中國各地當局對疫情展現「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態度，例如只因幾個確診案例出現就大規模封鎖，廈門連魚蝦蟹等漁穫上岸時也要張嘴塞棉棒，接受篩檢。

封控問題不斷，盤龍城爆發抗議

中國網路防火長城之內仍可搜到國外與疫情共存的生活狀況，當國外能自由旅行、參加音樂節狂歡，中國境內封城、定期排隊做核酸檢測的處境形成鮮明對比。

成都自1日將2100萬居民置於「靜態管理」之下，由於核酸檢測人數爆增，東軟集團開發的核酸系統屢次崩潰。網路流傳照片顯示，民眾冒著大太陽與風雨在篩檢站前排隊等待，穿著防護衣的工作人員將手機舉在空中，試圖接收信號。上千萬市民在風雨中苦候數小時，只收到東軟集團在上周末發布一份聲明，將系統問題歸咎於「網絡故障」。

4日，一位成都媽媽淚流滿面地錄下一段影片，說她病重的兒子在被強制隔離一周後錯失治療心臟病的關鍵時機。成都政府尚未對此做出回應，但這段影片已在社交媒體上瘋傳，廣大網友紛表憤怒和同情。

在輿論較不關注的中小型城市，也發生憾事。270萬人口的黑龍江省大慶市，上周傳出數百人確診後，主城區進入封控狀態。2日，一名27歲居民在網路上實名控訴稱，他懷孕的妻子因被拒絕就醫而流產。他在發文中悲憤罵道：「因為你的失職，讓我的孩子沒了，因為你的疏忽和不管不顧，差點要了我妻子的命，你還是人嗎？」大慶當局受到輿論撻伐，隔天聲明將徹查此案。

新疆部分城市進入封控狀態近一個月，快遞一度中斷，民眾難以購買必需品。當地網友在微博發文批評：「人在新疆連水果都見不到，肉也買不到，更不要提其他的物資了，女人買不到衛生巾，老人買不上藥，孕婦吃不上新鮮的東西。果農東西賣不出去只能看著爛掉。」

在2020年曾經歷3個月封鎖的城市武漢，盤龍城居民因為受不了自由受限、菜販坐地起價，而在上周末聚集示威抗議，怒吼「解封！解封！」要求當局立即解除為期一周的封鎖。大批武警和公安特警出動戒備，與民眾爆發衝突。

儘管2年前支持清零做法，但越來越多中國公眾受不了日常生活被干擾，經濟與生計受挫。不過黃嚴忠指出，目前為止，社會的不滿情緒對國家來說仍然在可控範圍內，「它還沒有達到臨界點，大多數人仍然信服政府對清零必要性的說法，因為中國人對新冠病毒及染疫的長期健康影響非常擔憂。」 （相關報導： 「有人把台灣當牌打，卻沒意識到後果嚴重」新加坡前外長楊榮文：台海開戰將是中國的珍珠港事件 ｜ 更多文章 ）

黃嚴忠認為，「二十大」可能會帶來改變清零政策的可能性，但改變可能是漸進式的，預期防控上會有重大政策轉變可能不太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