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也是反當代:《胰臟癌探戈》選摘(5)

2022-05-23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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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棻寫此信時,《當代》出刊已6年。至於副刊、雜誌為什麼會「變質」?當出於政治大環境的丕變。解嚴之後言論大開,台灣出現的是政治熟而不是文化熟。首當其衝的是2大報獨領風騷的地位不再,享有盛譽的傳統副刊隨之式微,終而一蹶不振,連帶的不論小說、散文與詩等文學「正宗」也跌入谷底,出版業一片蕭條,雜誌自難撐住。《當代》能走出一條路來,顯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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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再引創刊之後的幾份資料,以供比較。第1份是1987年4月香港中文大學的《中大學生報》特別製作〈《當代》巡禮〉,專訪任教中大的兩位《當代》顧問:一位是人類學系的陳其南;另一位是哲學系的劉述先。陳其南在訪問中點出了「《當代》現象」,他說:「我的朋友曾經在台北的巴士上,聽到一群高中女生談論《當代》,他們還譏笑其中一位不知道《當代》是甚麼,覺得她很不夠水準。」也有媒體報導,「大學生手持《當代》,當成知識、品味的標誌。」劉述先是新儒家第三代的代表學者之一,他贊成《當代》走西方學術的路。他說:「我們不能否認的是,現今的學術主流,不大談東方的思想。仍以西方為主,東方的思想也在它的影響之下發展。……。」2014年我應邀參加「華人民主學院」募款餐會,發言之後,台中市長林佳龍上台,他先回應我說,他是看《當代》長大的;講這句話時, 還特別瞄了我一下,好像怕把我說老了。其實這樣的表白,我在很多場合都聽過。

第3份資料是時任《明報》總編輯董橋在1987年10月給我的信,是《當代》創刊(86年6月)後一年多,信很簡短, 照抄如下:

恒煒兄嫂:敬祝丁卯兔年大吉大利!此間《號外》3位編者選出86年最佳書刊,《當代》二次入選,可喜、可賀,影印供兄參考。劉大任和我的書也入選,這又與吾兄的鼓勵有關,《號外》是洋派年輕知識分子所辦刊物, 頗成氣候。……(下略)

附帶說一下。董橋是一流作家、散文家,深得明清小品的神髓,再加上西方文學的淬煉,成就「董學」(不是董仲舒哦)。記得溥心畬過世,詩人周棄子寫悼念文〈文人畫的最後一筆〉, 董橋與我們初交時年華正茂,但他的散文也很可能是中國小品文的最後一筆了。我當初殷殷向他約稿,他在台灣成名,儼成大家,自與我有一點關係。我與劉大任、郭松棻、李渝同時交往,他們是聯合國那一夥人中我們最早接觸的。我接編副刊後,讓他們的文章一人又一人、一篇又一篇見報,終於衝破封鎖線而能夠「重進」台灣。劉大任、楊誠、張北海、水秉和是香港《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專欄作家,他門的專欄同時在港、台發表。楊誠是杜維明學生,柏克萊加大博士,又是東海徐復觀先生高足,寫文章能莊能諧、能深能淺,尤其論戰文章所向披靡;陳映真就敗在他的筆下。(詳見前)我向他約稿之初,他說有「中華民國」紀元的報紙,他不寫。後來他不但成為「人間」筆陣中重要角色,〈人間〉作「歐威爾1984年專輯」,他寫了親身在美的「一九八四」經驗,也為《當代》第2期的「六○年代專輯」寫長文;他支持《當代》義氣感人;退休後搬回台灣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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