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古復交幕後的秘密談判

2014-12-28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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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奧巴馬。

美國總統奧巴馬。

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十八個月前下令啟動美古之間的秘密接觸,美方人員與古巴密使至少會晤九次,兩次在梵蒂岡,七次在加拿大多倫多和渥太華。羅馬教宗方濟各亦曾於十月在梵蒂岡接待美古代表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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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半個多世紀,對美國的外交政策、勢力範圍和「安全感」影響最大的是距佛羅里達僅九十海里的古巴,它是一個充滿敵意的共黨國家。在半睡眼狀態中的艾森豪政府,絕未想到美國人的度假勝地、名作家海明威視為第二故鄉的古巴竟會在艾森豪政府末期革命成功變成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美國的後院首次出現激進的赤色政權。束手無策的艾森豪政府把外交爛局交給新上任的甘迺迪政府,老邁的艾森豪不知如何對付卡斯特羅兄弟和他們的造反團隊所領導的古巴革命,年輕的甘迺迪亦同樣找不到方向,摸不出頭緒。

於是,美古之間五十多年來展開一系列的敵對衝突,其中包括一九六零年美國對古巴實施全面禁運;一九六一年四月,中央情報局主導古巴豬灣事件,一千四百多名古巴流亡人士登陸豬灣失敗,一千二百人被俘,近二百人罹難。甘迺迪剛上台三個月,他聽信艾森豪和中情局主管的強烈建議而鑄成大錯,使其威信頓挫,他在記者會上沉痛地說出了一句至今仍常被引述的名言﹕「勝利有一百個父親,而失敗卻是個孤兒。」意謂勝利時,大家競相爭取榮耀;失敗時,沒有人願承擔責任。赤色古巴成為甘迺迪揮之不去的夢魘。

一九六二年十月,美國U-2高空偵察機發現蘇聯在古巴部署核彈,震撼全美及全球。冷戰時代美蘇唯一一次最接近核戰邊緣的就是古巴飛彈危機,幸經甘迺迪與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採取「各讓一步、不逼對方到牆角」的妥協方式,終在十三天內化險為夷,而成為今後世界各國處理重大危機的典範。

然而,美古關係持續惡化,甘迺迪政府實施「獴」(Mongoose)行動,在甘迺迪的弟弟羅伯特主持下,中情局秘密執行暗殺卡斯特羅計劃。至今,美國國內仍然有人認為甘迺迪於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遇刺身亡,可能與卡斯特羅報復有關。

一九八零年,十二萬古巴人不願生活在獨裁、高壓、貧窮與匱乏之下,坐船逃至佛羅里達。一九八二年,美國認定古巴為贊助恐怖活動的國家之一。一九九六年,古巴擊落兩架美國飛機,華府加強對古巴經濟制裁。一九九八年,克林頓政府指控五名古巴人在美從事間諜活動。奧巴馬於二零零九年宣布放寬美國人旅遊古巴和匯款的限制,但同年,美國商人艾倫.葛洛斯(Alan Gross)因在古巴出售電子通訊器材而被捕入獄。

改善美古關係是奧巴馬的外交目標之一,他在十八個月前下令啟動美古之間的秘密接觸,美方主要是由兩個人負責,一是目前最紅的白宮副國安顧問本傑明.羅茲(Benjamin J. Rhodes),羅茲亦是奧巴馬的演講稿撰寫人之一;另一個是洪都拉斯後裔、國安會西半球問題專家李卡圖.祖尼加(Ricardo Zuniga)。他們和古巴密使至少會晤九次,兩次在梵蒂岡,七次在加拿大多倫多和渥太華,但與古巴有外交關係的加拿大並未參與談判。

羅馬教宗方濟各在美古復交上亦出了一臂之力,他曾於二零一四年十月在梵蒂岡接待美古代表團,並曾分別致函奧巴馬和古巴總統勞爾.卡斯特羅,呼籲他們化解歧見,特別是人道問題。在教宗的建議下,美古終於達成互換囚犯協議,雙方都有面子。羅馬教廷和古巴關係一向良好,歷任教宗近年亦曾訪問古巴。

除了被關了五年的葛洛斯獲釋,古巴亦釋放了遭拘禁二十年的為美國提供情報的古巴特務羅蘭多.沙拉夫.楚伊洛(Rolando Sarraff Trujillo)。沙拉夫是美古雙方間諜對抗中的最著名人物,經由他所提供的情報,美國逮捕了五名在美境從事間諜活動的特務,其中包括在美國情報機構做事的美國人。沙拉夫未被卡斯特羅處決的原因,據說是他的父親為古巴官員。但在他囚禁二十年中,有十八年是單獨坐牢。監獄心理專家表示,單獨一個人關押是最殘酷的處罰。沙拉夫為美國立大功,卻使自己失去了二十年自由。

元首通話展現誠意

十二月十七日那天,一架美國軍機從華府安德魯空軍基地飛至古巴首都哈瓦那(Havana,舊譯夏灣拿),隨機人員有力主美古復交的佛蒙特州資深民主黨參議員帕特里克.李希(Patrick Leahy)、亞利桑那州共和黨參議員傑夫.傅雷克(Jeff Flake)、馬里蘭州民主黨眾議員克里斯.范荷倫(Chris Van Holen)。猶太裔的葛洛斯在回程機上享受了一頓猶太三明治,吃得津津有味。他說他力挺美古復交,「兩個錯的,永遠沒辦法變成對,這是一場改變全局的遊戲」。

奧巴馬和勞爾.卡斯特羅通了四十五分鐘電話,互相道賀。奧巴馬先發言,他說他講太久了(約十五分鐘),卡氏說﹕「那沒什麼,我哥哥曾連續講了七個鐘頭!」古巴人民絕大部分都為美古復交而喝采,他們期待未來享受更富足的生活和更自由的通訊與言論自由。有二百萬古巴人居住的佛州邁阿密,過去一直是反對卡斯特羅的大本營,但現在百分之八十的年輕古巴人都贊成與古復交。

只有一批保守派政客仍反對奧巴馬的外交創舉,例如打算在二零一六年出馬角逐共和黨總統提名的幾個候選人包括前佛州州長傑布.布殊、佛州古巴裔共和黨參議員馬克.魯比歐(Marco Rubio)和肯塔基州共和黨(茶黨)參議員蘭德.保羅(Rand Paul)等人。反對者亦包括古巴裔的德州共和黨參議員泰德.克魯茲(Ted Cruz),其父母從古巴逃至加拿大,克魯茲目前是參院最反動的參議員;以及即將下台的參院外交委員會主席、新澤西州古巴裔民主黨參議員羅伯特.梅南迪茲(Robert Menendez)。梅南迪茲能力有限,私生活亦常引起爭議。反對復交的參議員表示,將想辦法否決奧巴馬取消對古禁運的提案,甚至將杯葛興建駐古大使館的經費。儘管如此,美古復交已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美國各大企業已積極搶食復交大餅,建立對古商機。古巴面積約十萬九千平方公里,人口一千一百多萬。

古巴革命之父菲德爾.卡斯特羅(Fidel Castro)今年已八十八歲,當年是法學院學生,推翻腐化、獨裁、親美的巴蒂斯塔(F. Batista),歷經美國十一位總統,終因病(傳為腸癌)於二零零六年把大權交給其弟勞爾。兩年後,勞爾正式登基,菲德爾有時仍發表政論。卡氏兄弟半個多世紀以來把古巴建設成一個有成功、也有失敗的社會主義國家,經濟不振,人民皆窮,很大的原因是受到美國禁運與經濟抵制的影響,俄羅斯總統普京不久前才撤銷了古巴所欠的三百多億美元債務。目前委內瑞拉每天供應十萬桶油給古巴,年值十億美元,其條件是古巴醫護人員和社會工作人員赴委國協助。古巴建設落後,哈瓦那街頭充斥五、六十年代的美國老車。

奧巴馬的歷史野心

奧巴馬在十一月四日期中選舉遭致慘重挫敗後,痛定思痛,他不能再當一個無所作為、消極、被動而又躊躇不前的總統,否則他將向歷史交白卷。於是,他幡然悔悟,不能再任由時光流逝,他必須把握住未來兩年,為歷史留紀錄。他知道他的希望就在未來,他必須把握現在,突破困境,絕不能坐困愁城,一定要有所表現。於是,他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達成氣候協定,宣布大赦非法移民,更大膽地做了前面十個總統不敢做的外交突破﹕美古復交。

未來兩年,奧巴馬肯定還將會有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創舉,以擺脫被共和黨牽著鼻子走的逆境,為自己創造歷史,以不負身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黑人總統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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