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強勢清場與佔中變局懸念

2014-12-01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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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晚,警方向示威者射催淚水噴劑。

二十五日晚,警方向示威者射催淚水噴劑。

香港綿延兩個月的佔領行動,正面對結束的開始?警方在旺角強勢清場,和上千名街頭軍團式的示威者展開城市游擊戰,並逮捕一百多人。香港壓倒性的民意支持盡快結束佔領行動。激進派系雖然內鬥激烈,但仍然準備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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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佔中運動」,正在結束的開始?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在十一月二十五日連續兩天的旺角清場之後,被斷截了兩個月的彌敦道終於通車。當久違了的車子魚貫通過的時刻,兩旁不少路人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慶幸交通不再堵住、飯碗不被打破、計程車司機不要再忍受收入少了三成左右的痛苦。

但這樣的景觀,是否只是短暫的現象?警察的清場,儘管以法院的禁制令為先鋒,隨之延伸到各條街道,但也刺激一些激進力量走上街頭與警方對峙。他們不是普通的市民,而是有備而來,戴上了手術式的口罩、護目鏡、建築頭盔,拿著自製的盾牌與武器,在街頭和警察對抗。他們一度多達上千人,在一些街頭遭遇戰中,比警察更有人數上的優勢,從週三晚上和警察在街頭混戰,展示比港產片《旺角黑夜》更大規模的暴力。

他們透過臉書和高登網聯繫、動員,用種種的暗號,匯聚成一個城市游擊戰的街頭軍團。 他們戴上大多是黃色的頭盔,看似就是一支部隊,與防暴警察對打。

這樣的場面,其實在一個多月前也在旺角出現過,但當時警方沒有拘捕太多人,給市民「姑息」的感覺。有些分析認為,當時北京正在準備開APEC,傳出習近平對香港問題「不妥協、不流血」,因而警察盡量低調。但這一次不一樣,警方劍及履及,大規模的抓捕,到了週三晚上,警方兩日內總共逮捕了一百五十九人。

這也因為警方的清場與強硬行動,獲得壓倒性民意的支持。最新的民調顯示,超過八成的香港市民要求示威者撤出佔領區,不要再阻塞交通,影響市民的生活。

十一月二十五日,週二,執達吏在七千名警察協助下實施禁制令,清除亞皆老街路障。旺角亞皆老街是主幹道彌敦道的分支,位於區內主要商場朗豪坊的門口。上午七八點鐘執法人員便已經到來,但是短短的街道在下午四點仍然沒有清理完成。

在上午的時候,一名赤裸上身的示威者坐在木板搭成的路障上與執法人員理論,耗時半個小時。在場的學聯成員舉著喇叭,與執達吏辯論,毛孟靜、張超雄、梁國雄等議員也散在人群之中。他們企圖和法院人員理論,說禁制令不清楚,要交代執法的範圍是否越權。一點鐘左右,抗議人群越聚越多,執達吏請警察出面行動,將那些佔領了兩個月的帳篷和各種障礙物清除。

亞皆老街約在五點鐘前被清理完畢。此時禁制令執行完成,但是真正的混亂與暴力才剛剛開始。由於「街頭軍團」和警方的對抗,演變成為大規模的驅散和拘捕行動。

退出亞皆老街的人群進入毗鄰亞皆老街、與彌敦道平行的砵蘭街。傍晚五時許,示威民眾陸續趕到,人群不斷壯大,以至大型商場朗豪坊和周邊多家店面拉閘關門。五時後警方不斷用喇叭通告,現場人士參與的是「非法集會」,請立即沿尖沙咀方向離開,否則會被驅散或拘捕。

現場人士用噓聲回應,有人用粗話罵警察,一個年輕人在街道上不斷咒罵,兩個警察過來,指他「非法集結」,年輕人立刻回應:「街道不是給人站的嗎?什麼時候站街也犯法?」兩名警察在噓聲中離開。「你吃屎去吧!」「返大陸做公安啦!」

在不斷的鬧聲中,人群越聚越多。六點左右,警察手持盾牌,開始逐步推進,試圖驅散人群。與此同時,旺角往南至油麻地一帶的多條街道被封,只能出不讓進,旺角地鐵E1靠近砵蘭街出口被封。E1出口建築物頂上被搭建了幾個帳篷,年輕人爬上爬下搬運物資。

旺角上演街頭游擊戰

其後,警察開始驅散並動用了催淚水劑和胡椒噴霧,白天用來拍攝錄像的移動梯子,在夜晚成了催淚噴劑的發射平台。示威者繼續沿著砵蘭街向南擴散,人群繼續蔓延在彌敦道佔領區附近的多條街巷,警察一邊驅散一邊封路控制場面,旺角上演了一場「城市街頭游擊戰」。

有警察進入佔領區內部維持秩序,期間將一個佔領者武力制服在地上,周圍人大罵警察,佔領者隨後被帶走。急救站迅速投入運作,十幾個年輕人手拉手形成圍牆,提示經過的人,裏面正在搶救,不要照相。

凌晨時分警方再次使用催淚水,一種比催淚彈更有嚇阻力的警方武器。到午夜三點,一批示威者舉起一排路障,試圖逼走警察,但最後卻被警察推出示威區域。部分人在清場武力對峙中受傷,有警察眼角流血。二十五日,警方至少逮捕了一百二十人,包括立法會議員梁國雄(長毛)。

由於二十五日清場演變成為一場混戰和游擊戰,二十六日(週三)對主幹道彌敦道的清場,各方預料會更加的艱難,這裏才是旺角佔領區的「大本營」。可是,清場行動卻十分高效,在清晨宣讀禁制令之後,法院執達吏並沒有和佔領者長期對峙,九點五十分執達吏百餘名「代理人」開始拆除路障,執行禁制令。五分鐘之後,清障人士和佔領人士便發生肢體衝突,這時,警察迅速介入,大批重裝警察趕到增援,次日警察介入的時間比前一天早了三、四個小時。頭戴黑色頭盔、透明眼罩,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警察清障隊開始迅速清除路障,他們後面是重裝裝備的警察人牆,這次的清障隊伍推進速度迅速。

二十六日,警方又逮捕了二十餘人,其中包括學聯岑敖暉、司徒子朗、學民思潮黃之鋒、社民聯黃浩銘。

這兩天的拘捕人數是近月最多,這代表著警方正嚴厲地整頓佔領局面,但對於佔領陣營來說,大規模的拘捕有著阻嚇作用,抑或會引起更大的反警情緒,導致更多人上街?

學聯發表聲明,質疑為何清除亞皆老街障礙物演變為旺角清場。「政權奢圖藉禁制令取巧,以執行法庭命令之名,行恣意無恥清場之實」,不排除將升級行動。

到二十六日下午,原本被佔領的旺角彌敦道已經恢復通車,警方在前一夜的大量逮捕,也明顯讓示威者感受到威脅。在此種情況下,強行佔領不僅會很可能遭遇牢獄之災,也因為佔領行為嚴重影響普通民眾利益,而很難獲得民眾的同情。

激進派內部暴力傾軋

其實暴力早在清場前出現。激進派內部的權力傾軋,掀起了暴力循環。「熱血公民」與「人民力量」旺角罵戰,網媒「謎米香港」創辦人蕭若元的座車遇襲,都和月前佔中三子所說的「和平佔中」越來越遠。

早在一週之前激進派衝擊立法會一役,在佔中派內部備受爭議,與「人民力量」團體關係良好的蕭若元主辦的網媒「謎米香港」報道,一名撞毀玻璃門闖入立法會的紅衣示威者,就是綽號「法國佬」的《熱血時報》主持人張珈衍。

「熱血公民」與「人民力量」雖同為泛民激進派系,但經常在網裏網外互相指責謾罵,而「法國佬」的被捕,更加深兩個團體的矛盾。

十一月二十四日凌晨,超過一百人包圍駐於旺角佔領區的人民力量帳篷,批評人民力量是「二五仔」(背叛者),向警方密報當天立法會衝擊者的身份,人民力量一度需要報警求助。人民力量在事後指出,圍堵其帳篷的是「熱血公民」的成員。

其後,曾抨擊旺角搞事分子的媒體人蕭若元在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遇襲,其座駕被兩至三輛車攔截,一名男子手持鐵棍下車施襲,蕭座駕的玻璃窗被打破,車身凹陷。輿論普遍懷疑與他的批評言辭有關。蕭若元表示,遇襲可能與衝擊立法會事件有多人事後被捕有關,因為他們事後曾被指是「二五仔」,他指事件對言論及新聞自由作出威嚇,但他們絕不低頭。

「佔中三子」戴耀廷、陳健民和朱耀明透露,他們將於十二月五日自首,他們所倡導的「和平佔中」將隨之退場。但學聯並不贊同,而寧肯在清場時被警察逮捕。

八九民運的親歷者、學者胡平撰文評論,「問題就在這裏,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主動撤還是被動撤,在氣勢高漲的時候撤還是在氣勢滑落的時候撤,效果絕對大不一樣」。

旺角清場之後,銅鑼灣和金鐘的佔領區會在何時清場?由於民意的迅速逆轉,佔領運動正在尋找一個可以「光榮撤退」的下台階。(朱永瀟參與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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