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承諾?神學士奪權後首場記者會:我們會善待女性,不會跟上次執政一樣

2021-08-18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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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推翻親美政權的神學士游擊隊17日在喀布爾首次召開記者會,展現他們試圖與國際社會接觸甚至和解的姿態。發言人穆賈希德除了承諾將會實施大赦、不會對任何曾與西方合作者進行報復,對於各界最擔憂的阿富汗女權,神學士也承諾「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並且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穆賈希德說,「神學士不會向上次執政一樣,也不想要任何內部與外部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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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士(طالبان,英文拼寫為Taliban,意即「伊斯蘭教的學生」)是在蘇聯入侵阿富汗期間,藉由美國、沙烏地阿拉伯等國家援助而茁壯的一個聖戰組織。阿富汗反抗軍成功趕走蘇聯軍隊後,神學士成為內戰期間的勝利者,並且奉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以極其保守的意識形態治國,除了排斥異端,禁絕來自西方的娛樂活動,女性更是受到極大壓迫,截肢、亂石砸死、公開執行死刑等異常殘忍的刑罰,也讓人民陷入恐懼。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2001年因為窩藏911事件元兇賓拉登,美國時任總統小布希對阿富汗的神學士政權採取軍事行動,並且揭開了長達20年的阿富汗戰爭序幕。經過小布希、歐巴馬、川普、拜登四任總統,美軍終於決定在今年8月31日完全撤出,但被美國壓制在山區鄉間的神學士游擊隊,卻對美國所扶植的政府軍發動全面攻勢,並且在8月15日攻陷喀布爾,重新奪回政權。17日的記者會,就是神學士在阿國政府垮台後的第一場公關秀。

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在記者會上將神學士描繪成一個溫和理性的政治力量,他向媒體保證新聞自由(不過仍須堅持伊斯蘭與民族價值),「沒有人會去盤問哪些人幫助過西方軍隊與前政府」、不會有任何報復行動。穆賈希德還說,神學士將允許女性接受教育與積極參與社會,不會強迫她們穿戴從頭遮掩到腳的「布卡」罩袍,「我們會有不同類型的頭巾,不限於罩袍」、「我們將致力於讓女性按照伊斯蘭教的原則工作」。穆賈希德把阿富汗女性形容為「這個國家40多年悲劇的主要受害者」,未來不會有對女性的歧視、也不允許針對女性的暴力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在奪權後的首場記者會上展示他們的旗幟。(美聯社)

穆賈希德強調,神學士想要和平,不想製造任何國內或者國外的敵人,不希望重複任何衝突以及再次發動任何戰爭,阿富汗也不會成為恐怖分子的避風港,「喀布爾的情況一旦穩定下來,就會立即組成一個新政府」。穆賈希德還說「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以充分的尊嚴與誠實,宣布對所有阿富汗人的完全赦免,特别是那些多年來支持占領者的人」,因此為阿富汗前政府工作的軍警都將得到大赦,曾為國際部隊工作或擔任翻譯者,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沒人會傷害你,沒人會敲你的門」。他還呼籲那些試圖離開阿富汗的民眾「神學士沒什麼可怕」,能夠留下來協助重建這個國家。

雖然神學士試圖把自己描繪成一個溫和理性的政治力量,但他們過去統治所帶來的負面印象太深,就算是阿富汗人對他們的說法也深感疑慮,成千上萬趕往機場想要離開的民眾,就是最誠實的一次即時民調。美聯社更把這場記者會形容成「安撫國際社會與國內民眾的宣傳閃電戰」,而且喀布爾居民也向美聯社表示,一直有武裝人員挨家挨戶查緝為前政府工作的軍警人員,只是目前還不清楚這些人是神學士的一員,還是趁火打劫的歹徒冒名頂替。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在喀布爾的記者會展現理性溫和的態度。(美聯社)

對於神學士的滿嘴好話,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表示:「在女權問題上,美國跟其他國家都不會簡單相信神學士」、「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核實的問題。」美聯社說,即便神學士一直對外宣傳「對女權的尊重與維護」,但喀布爾的女性基本上已經不敢穿著尋常服飾上街,許多美容院也忙著將牆外沒有穿著罩袍的女性宣傳照撤下,引免引火上身。

歐盟官員對神學士的喊話,或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要急於扭轉形象。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波瑞爾(Josep Borrell)說,神學士必須尊重聯合國安理會的決議和人權,才能獲得12億歐元的發展資金。也就是說,直到阿富汗的政局更為明朗、神學士的人權表現獲得外界認可之前,歐盟將暫停對阿富汗的發展援助,但波瑞爾不排除增加對阿富汗的人道援助。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紐約時報》說,國際社會不敢輕易相信這個臭名昭著的殘暴勢力,許多阿富汗人也謹慎看待神學士的新面孔,以及它對政治多元化、婦女和少數民族權利的遠大承諾。拜登政府一位官員17日證實,阿富汗政府存放在美國的任何資產,目前都不可能讓神學士政權取用。聯合國秘書長則對《紐時》證實,自神學士接管阿富汗以來,他已經收到許多「令人不寒而慄的報告」,阿富汗各地的人權顯然受到了嚴重限制。

有趣的是,神學士對於這場記者會顯然是有備而來,甚至開放媒體公開提問。記者們挑明了說,這個場地幾個禮拜前還是由前政府召開記者會,但那位發言人已經遭到神學士暗殺,神學士的長期攻勢也造成數以萬計的平民身亡,「你覺得阿富汗人民會原諒你們嗎」?穆賈希德看似很有耐心地回應:「讓平民捲入戰事,確實是戰爭帶來的不幸,但我們的家人也同樣受到了戰爭的傷害。」

阿富汗的副總統薩勒赫(Amrullah Saleh)仍在西北部的潘傑希爾(Panjshir)負隅頑抗,並宣稱依照憲法,自己仍是「合法的代理總統」,但從各種跡象看來,這屆阿富汗政府確實大勢已去。《紐時》指出,與上次執政相比,神學士目前似乎處在一個更有利的地位。畢竟20年前的地方反抗勢力如今大多已經歸順;17日召開記者會的場地,更是美國耗資數百萬美元為前政府打造的媒體中心。這件事具體而微地說明了神學士享用了多少前政府的資源,但從他們奪權後的友好姿態看來,神學士確實極度渴望國際投入更多援助。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神學士發言人穆賈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表示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和平關係,也會「在伊斯蘭法的框架內」尊重女性權利。(美聯社)

《華盛頓郵報》指出,神學士、或者說阿富汗的未來,將取決於17日記者會中的種種承諾是否屬實。由於上次執政(1996到2001年)給阿富汗民眾帶來災難般的回憶,即便神學士發言人一再保證「沒有人會受到傷害」,神學士的武裝分子在佔領喀布爾後的表現,也基本符合神學士的宣稱。不過《華郵》也說,神學士究竟會如何統治國家,目前看來仍是阿富汗局勢最大的未知數。

不少阿富汗人認為,這張友善溫和的神學士臉孔沒辦法堅持太久,假面具遲早會掩蓋不住神學士殘酷的真面目。巴基斯坦前駐美大使、目前在哈德遜研究所擔任研究員的哈卡尼(Husain Haqqani)就認為,神學士的態度只是表明「他們不會在一開始批評所有人,但他們那套規則根本沒有改變」。美國國務院一名官員則對《華郵》匿名表示,神學士的態度可能只是短期算計的一部分,不過在樂觀者看來,或許會認為神學士已經不一樣了。

阿富汗主流媒體Tolo TV的老闆莫赫塞尼Saad Mohseni)就認為,神學士被美軍趕出喀布爾的20年,他們確實更清楚要管理一個國家該是什麼樣子。像是他們願意在Tolo TV接受一位女性記者的專訪,17日的記者會也容許女記者進入,甚至對他們提出尖銳問題。莫赫塞尼說,這些都是神學士「不一樣」了的訊號:「我寧願對神學士保持審慎樂觀。西方要拒絕跟神學士往來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能跟他們保持接觸,這對3500萬阿富汗人來說,絕對是一個更好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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