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爾開希闖關香港心路

2013-12-09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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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亡的最初,父母與他的通話中,總是欲言又止,還告誡他「不要反政府」。但在一九九二年的某次通話裏,在一番沉默後,父親突然對他說,「祝你們爭取一個沒有恐懼的社會的努力早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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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那句鼓勵很了不起嗎?」吾爾開希相信在那時的環境下,電話是被有關部門監聽。

二零零零年時,應台灣音樂人陳昇請求,他寫了首詩,後來陳昇譜了曲。詩的名字叫《爸爸》。「爸爸你昨夜來到我的夢中,夢中我看著你無語,後來我又把被子踢掉的時候,你笑著搖了搖頭。怎?別人說我們一模一樣,而我卻覺得你我天壤之別……」這首詩似乎有他自己的影子,一個體制內官員家庭,卻誕生了一個長著逆鱗的兒子。

二十多年之後,他還會想起當年家的樣子。「我爸媽非常愛我,我也非常愛他們,他們教會我許多東西,堅強、勇敢、不屈服……」他的語速慢下來,「擁有母愛的孩子,是征服者」。

流亡是一種精神酷刑

吾爾開希在北京長大。某些時候,他甚至會對流亡產生一種幸運感,「能夠在海外,跟那?多劃時代的思想家對話、學習,這些機會在國內想都不敢想」。他的際遇算是成功,他的主業是做生意,而副業是政治評論,文章刊發多家報紙,他還娶到了一個家境富有的台灣太太。儘管衣食無憂,流亡仍然是一種精神酷刑,每年六月生出的那種惆悵感,只是痛苦的一小部分。

《唐山大地震》在台灣上映時,他帶著太太去看。電影裏的懷舊細節,讓他感觸頗深。「我當時也有這?一件海魂衫」、「我也用過那種書包」、「我也吃過那種冰棍兒」,他不斷和太太解釋。當看到電影裏母女的重逢時,他哭了,想到了自己。

即使在心情最為愉快的那一天,比如兒子的出生,他承認,流亡者的感覺也從來不會真的消失。

二零零九年的最初幾個月,吾爾開希的情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六四二十週年,對應於我們流亡在外的人來講,是一個心理上很難逾越的時間點。我們原來想著也許流亡五年就要回去,一晃眼已經二十年,難道我們這一輩子就永遠回不去了嗎?」

另一方面,隨著一些學生領袖離開了民運陣營,也讓他感到索然。「也許放棄倖存者的負罪感和使命感,我會舒服得多。」這讓他非常痛苦。他害怕被人遺忘,但他強調害怕不是因為自己被遺忘,而是那段歷史,「遺忘是人類重複歷史悲劇的主要原因」。

「既然大家管我叫學生領袖,我也接受了這個名詞,享受了它給我帶來的各種榮光,我就要對它有種責任感。」他說。但某種意義上,這個身份也在無形對他進行綁架,「大家會期待我發出批判中共的聲音,這方面我也盡量在做,可能做得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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