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鞋股王豐泰企業，6月16日舉行股東會，去年豐泰交出一張亮麗成績單，淨利創新高，股東開心、法人按讚，但，董事長王秋雄卻高興不起來；在散會前，罕見的發表20分鐘談話，說明去年福建省稅局調查豐泰「移轉訂價」，要求其補繳增值稅與利息約人民幣2億2千3百萬元一事。
2016年豐泰稅後每股盈餘達6.67元，雖已經傲視同業，然而，因為要預先提撥這筆稅項，使得EPS減少了0.87元，僅比前一年成長5.2%，若沒這項「補稅」提撥金額，豐泰的EPS將達7.54元，相較前一年大幅成長18.9%，將是管理團隊對股東交出最佳的一張成績單。
據了解，即便豐泰提出抗辯已經接近半年，但是雙方仍在「主權」問題毫無交集，王秋雄認為，豐泰在中國做生意，一向是清清白白，沒有逃漏稅，絕對禁得起考驗，然而就是在「主權」立場上絕不退讓。
所謂「主權」就是指，「接單者為誰」，這是移轉訂價最大的爭議。
福建省稅局認為，豐泰主要製鞋業務在福建，卻透過設立於百慕達的子公司Growth-Link Overseas接單，下單給福建子公司協豐與三豐，主張製鞋的主體在大陸，訂單應該下在中國福建，再由大陸子公司，支付技術服務費給台灣總部跟行政支援等費用給Growth-Link Overseas，因此，追溯過去10年的稅金與利息。
然而，豐泰認為，台灣總部為實際負責接單、設計研發，主張由Growth-Link Overseas接單，再把技術服務費用分給台灣，製造費用分給大陸，並無爭議。
早年，台商必須透過第三地才能投資大陸，很多上市公司都在免稅天堂設立公司，接單投資大陸，豐泰的子公司Growth-Link Overseas就是這樣誕生，三角貿易在台商間也早就習以為常。
據了解，此次查稅行動非常縝密，北京稅務單位裡的菁英分子也出動，跟福建省稅局的「稅務小尖兵」聯手，透過數據交換取得豐泰的客戶交易資料，逐項審查，看是否逃漏稅。
在股東會上，王秋雄指出，若大陸稅務單位沒法理解，無法在主權認定上取得共識，他認為，「他要課（稅），我可以繳，但是我馬上撤出中國，」意味著在「接單者為誰」這問題難以退讓。讓王秋雄這麼堅持的原因是，主權的認定，將影響豐泰獲利。
舉例來說，設於百慕達的Growth-Link Overseas接到100萬美元的訂單，隨後支付90萬美元給福建三豐製鞋，在中國僅需要以90萬美元課徵增值稅。若按照褔建省稅局的要求，100萬美元都下在中國，豐泰勢必以100萬美元計算2%增值稅，款項匯出海外則要再課稅10%，稅金可能大增66%。
說穿了，這場稅務的拉鋸，正是兩岸經濟拉鋸的寫照。過去中國需要台灣企業時，願意大手筆祭出租稅與土地誘因，現已今非昔比，中國希望吸引更高附加價值的產業，擺脫世界工廠的稱號，選擇用更高的稅務標準看待製造業。
不只是中國，包含越南、印尼等東南亞國家都學得很快，紛紛用「移轉訂價」來對付外資，吃定了外商沒其他地方可跑的現實。
此次，雙方纏鬥結果，將是觀察中國對外商態度的風向球，若中國採強硬態度，未來在中國投資的外商，勢必會面對一場更嚴峻的稅務風暴。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商業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