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宇專文:感時憂國夏志清

2020-03-22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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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人生七十才開始,夏志清退休後的新生命是「與書為伴」。他在〈書房天地〉中說:「年輕時我愛讀英詩,後來改行治小說。現在中國舊小說讀得多了,發現此類小說所記載有關舊中國的情況,大同小異,真不如讀二十四史、讀古代文人留給我們的史實記錄,近代學人所 寫之中國史研究,反而更讓我們多知道舊中國之真相。但到了將退休的年齡,再改行當然是太 遲了,儘管我真認為若要統評中國舊文學,就非對舊中國的歷史和社會先有深入的瞭解不可。 有一個問題最值得我們注意:為什麼歷代正統文人、詩詞名家接觸到的現實面如此之狹小,為什麼朝廷裡、社會上能看到多少黑暗而恐怖的現象,他們反而不聞不問,避而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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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後, 夏志清看的閒書、做的閒事,多不勝言。他從不把自己看成一個單治中國文學的專家,不僅對中國史學深有興趣,還廣泛涉獵各種學科。在夏志清的閒讀心得中,我特別發現了一個細節: 「五○年代初期我讀了A·赫胥黎剛出的那本小冊子《看的藝術》(The Art of Seeing),更是受惠終身。赫氏童年時患了一場大病,差不多雙目失明,因之他對保養眼睛之道大有研究。他認為書房的燈光應明亮如白晝才不傷眼睛,因此三十多年來我在書桌上總放著兩盞一百燭光的 檯燈,天花板上那盞燈至少也是百燭光的(二十多年來,我早已改裝了螢光燈),果然保持了我雙目的健康。美國華裔小學生,好多患近視,想來在家裡伏案做功課時,燈光不夠。希望賢明的家長們,不要為了節省電費而吝惜燈光——子女很小就戴了眼鏡,做父母的看到了,心裡也該是十分難受的。」得夏先生這一經驗之談,從此我看書定要燈光亮如白晝。「雞窗夜靜開書卷」,樂趣無窮。

兄弟二人文壇貢獻大 性情率真受敬意

夏濟安和夏志清兄弟皆有「俠氣」。夏志清在〈亡兄濟安雜憶〉中說:「返紐約後,不少濟安的高足到我家裡來親致唁意,不在紐約的,有的打長途電話來,有的寫信來,轉達他們對最敬愛的老師一番不可名狀的悼意。這些台大外文系高材生——我日常見到或保持通信關係的有劉紹銘、白先勇、謝文孫、莊信正、叢甦、陳若曦、葉維廉、李歐梵、熊玠、張婉莘——都在課堂課餘曾經濟安啟導,而現在仍遵守著他指導的方向,在創作上在學術研究上作不斷努力的有 為青年。白先勇在濟安未逝世前已告訴我,他要用英文寫一本大規模記錄中國抗戰前後的小說。 三月中旬劉紹銘寫信告訴我,他已下決心寫一部英文長篇,以謝濟安十年來循循善誘沒世不忘之恩。」夏濟安英年早逝,這些學生後來多成大器,不負師恩。而夏志清也將兄長的學生當成自己的學生,不遺餘力地提攜,此情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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