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當國家領導人成為笑柄

2014-08-23 17:26
前陸委會主委張顯耀被請辭事件,引發爭議,再度重挫總統馬英九聲望。(資料照片,余志偉攝)
前陸委會主委張顯耀被請辭事件,引發爭議,再度重挫總統馬英九聲望。(資料照片,余志偉攝)

政治思想家馬基維利認為,君王與其受人愛戴,不如受人敬畏,因為前者操之於人們主觀的感受,後者則可操之於己;當然,前提是,這是一位雄才大略、對權力收放自如的君王。

當君王變身為民主時代的領導人,這個原則不但未失效,反而更形重要,因為,愈是健全的權力分立體制,總統「如臂使指」的空間愈小,總統學大師紐斯達(Richard E.Neustadt)的名言是,「總統的權力,就是說服的權力」。所謂「說服」,意涵既深且廣,美國總統詹森為了讓民權法案過關,恐嚇利誘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手法也都算是「說服」的一種。

但不論是威嚇還是說服,總統要能成事的前提是,他的敵人或甚至是朋友必須相信,總統有實踐諾言的力量,或者更貼切的說,總統要有讓不聽話的人不好過的能力;當然,這必然是遊走在法律模糊地帶,稍一不慎,身敗名裂的是總統本人。因此,說穿了,最後還是要靠總統個人的威信,不必動用最後的手段,而這歸根究底這還是要看總統「說服」的能力。

紐斯達舉當年五星上將麥克阿瑟下台事件為例,麥克阿瑟曾多次抗命,當身為三軍統帥的總統杜魯門必須動用最後手段,下令將其解職時,可說是鬧到兩敗俱傷;相較之下,張顯耀聲望遠遠不及麥帥,但是,府院處理張顯耀下台一事,即使沒有肝膽俱裂的重量,卻是自傷八千的實例,至此階段,別說總統的說服能力了,連總統的命令也被當笑話了。

去年總統馬英九主動跳出來指控立法院長王金平不當關說,被視為是犯了破壞權力分立的大忌,這一次,馬英九刻意退守第二線,但卻反而給外界國安會祕書長金溥聰全盤操控的印象,不但進退失據,更加深總統已無威信的感受。

不論張顯耀是不是所謂的匪諜,不受信任的特任官下台,其實是理所當然,但張一反撲,總統府及調查局隨即祭出的洩密及外患罪,當然是荒腔走板,但更根本的問題還在總統威信全無,當府院高層報復的手段只剩司法,大家都看穿,馬英九手中已無牌可打。至此,當然是人人反撲,而且反撲有理了。

紐斯達曾經建議那些志在總統大位者,必須好好保護自己的權力,趁著民意支持度高時,好好合縱連橫,等到民調下降時,至少有累積的政治資本可用;如果將馬基維利的話再加以衍伸,那就是民意變幻莫測,當政治人物深受愛戴的時候,就要培養自己受敬畏的資本,否則總統二任8年,民意無常隨時變色,孤立無援的總統馬上進入跛腳期,就面臨一事無成的窘境。

其實,馬基維利那句「與其愛受戴寧被敬畏」的名言,更適用於外交場合,尤其是波濤洶湧的兩岸,名為讓利,卻各有更深的盤算,絕對不能讓對手輕視。馬政府整治張顯耀的理由是他洩露談判機密給對岸,但是更可怕的機密恐怕是,中華民國國家領導人是不必認真對待的談判對手,看看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的輕慢訕笑之言:「大陸即使要在台灣發展『共諜』,張也不是個合適人選,他的公開價值要比他進入大陸的『隱蔽戰線』高得多。」

這真是近來最好笑的新聞,但身為中華民國的國民,實在是笑不出來!當一國總統淪為笑柄,才是最大的國安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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