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小英,要勇敢,不要怕!

2014-06-21 16:20
前總統李登輝接受訪問時,寄語蔡英文「要有勇氣」,其實,勇氣有很多種,最難的就是對支持者說真話的勇氣。(余志偉攝)
前總統李登輝接受訪問時,寄語蔡英文「要有勇氣」,其實,勇氣有很多種,最難的就是對支持者說真話的勇氣。(余志偉攝)

總統制在台灣,叫座不叫好,舉世滔滔都要內閣制,只有前總統李登輝敢公開支持總統制。

他上周接受《財訊》訪問時如此說,「在民主的基礎下,總統制比較能夠大力推動改革,否則困難重重,最好的方法是利用安全會議來補總統沒辦法直接執行做事的不足,讓總統能夠直接去做事。」

確實,由於總統直接從民意得到授權(mandate),像李登輝這樣的強人,可以在10年內就打下台灣主體意識的基礎;即使是民主已蔚然成形的美國,當年的小羅斯福仍推動新政,帶動整個國家典範轉移,為美國的社福體制打下基礎;但是,內閣制也並非找不到改革動能,否則,向來採共識決的日本內閣制,如何能夠射出安倍三箭!

李登輝沒有說的也許是,總統制即使有不少缺點,但至少是我們可以想像的體制;相反的,如果我們要採取台灣學界最嚮往的德式內閣制,那我們得先想一想,什麼事能在德國出現,卻絕對不會在台灣出現。

所謂的德式內閣制,當然要和單一選區聯立制配套,這也是學界的最愛,但這種選制是依據政黨得票比例來分配選票,幾乎不會出現單一政黨過半的狀況,因此必然要採聯合內閣,而德式聯合內閣的鐵律是:總理來自聯合政府中的最大黨,外交部則出自第二大黨,並兼任副總理。

就以德國總理梅克爾首任閣揆為例,她代表基民黨與社民黨大聯合內閣,外交部長就是社民黨的史丹麥耶,麻煩來了,由於總理享有外交權限,外交部長卻又不同黨,雙方磨擦可以想見。

剛在台灣出版的《梅克爾傳》透露,梅克爾和社民黨籍的外長史丹麥耶最大的矛盾出現在2007年9月,梅克爾在總理府接見達賴喇嘛,中國強烈反彈,史丹麥耶公開批評梅克爾搞「櫥窗政治」,甚至還批評達賴此舉是「勒索」。

為達賴喇嘛而吵,台灣絕不陌生,但聯合內閣中還有許多議題可以吵,例如,史丹麥耶2008年時歡迎歐巴馬到柏林布蘭登堡前演說,但梅克爾卻不滿被歐巴馬利用,居然讓外國政治人物到德國重要國家象徵前選舉造勢。

回到台灣,我們必須先來個想像實驗,試想,我們有可能組成國民黨與民進黨的大聯合內閣嗎?即使真的因為需要而組成大聯合內閣,台灣那個政黨有可能和他黨共享外交權?假設連外交也可以合作,但是達賴爭議出現時,試想我們的兩大黨不會吵到掀屋頂嗎?

我們更不能想像的恐怕是,基民黨與自民黨雖然聯合內閣,但下一次大選就是主要競爭對手,但他們卻仍然可以既競爭又合作,對台灣的兩大黨,這應該就像「從星星來的你」那麼玄吧!

如果台灣的政黨永遠無法在歧見中取得共識,那麼,我們也不可能換了一種政府體制後,就全部自動翻新成新人類,當我們的政治文化基因中還沒有「合作」這兩個字前,冒然轉為內閣制,只會是一場災難。

只是,李登輝並沒有說出實話,他批評現在的領導人太過獨裁、專制,事實上,馬英九的黨內權勢絕對無法與當年的老李相比,但無論榮辱,我們必須承認的是,李登輝與馬英九靠的都是「黨主席」這個地下制度的權力,依照台灣總統制的正式權力,總統不能主持院會,不能指揮部會;當年杜魯門預言曾是盟軍統帥的艾森豪,當了總統後,什麼事都動不了!但和沒有多數黨加持的台灣總統比起來,杜魯門的預言看起來只是形容詞!

現在談內閣制或總統制,都是項莊舞劍,真正意指的人都是蔡英文,如果她2016當選總統,民進黨卻未成為國會多數,她又要重蹈民進黨2000年的困境。相反的,如果民進黨真的成為多數,蔡英文的處境也許好一些,但她一樣要靠民進黨才能掌握國會,最後也不免要繼承李登輝、馬英九「獨裁者」這頂帽子。

李登輝受訪時,寄語蔡英文「要有勇氣」,民進黨很不服氣,一個敢在廢墟中接下民進黨的人,怎麼可能不勇敢!只是,勇氣有很多種,但說真話的勇氣可能是最難的一種, 蔡英文敢不敢告訴大家,尤其是她的支持者,我們的總統制,配套仍有不足,但在「獨裁」這頂大帽子下,又有誰敢提要給總統增加正式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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