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辯解說,「這不是你們想的意思。」
這名年長的官員瞇起了眼。
他說,「我學過英語語言文學,你認為我不理解這些詞的意思嗎?」
他們要求我承認錯誤長達兩個小時,最後這名年長官員站起來要走。
他說,「很明顯你的態度會使事情變得困難,我們除了進行全面調查別無它法。」
這時候一名年輕官員接過來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回答,「不知道」。
他表示,「我來自司法當局。我是調查過裴俊浩(Kenneth Bae)案件的人。現在我將會調查你。」
我一下子感到毛骨悚然。裴俊浩是2013年被平壤當局判15年勞教的美籍韓裔人士。
他們開始逐字逐句地檢查我的文章 – 幾乎在每句話裡都能找到問題。但是用詞並不重要,這些都是向我投擲的彈藥,以迫使我承認錯誤。
我說,「我們可以整晚都坐在這兒,我不會簽任何字。」
這名年輕官員也回擊說,「我們有的是時間。這可以是一晚上,一天,一個星期或者一個月。選擇權在於你。」
他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在重覆對我的譴責,沒有止境。每兩個小時他們會休息,另外一組接替。他們開始使用「嚴重的罪行」這個詞。
我問道,「什麼罪?」
審訊者回答,「誹謗朝鮮人民和國家」。
到這個時候,審訊已經過了五個多小時。那個時候在平壤的另外一個酒店中得到了提示,不過我當時不知道。
當時,由亞洲區總編周飛鵬(Jo Floto)帶領的另外一支BBC團隊也在平壤,他們是在報導北韓勞動黨的黨代會。我在北京的同事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沒有回到中國。周飛鵬開始試圖找到我們。他讓他的監督隨行致電外交部,但是卻完全不知道我們在哪兒。又經過了兩個小時,這名監督隨行才得知我被關押的地點。
在我的審訊室,他們開始拿出新的文章,由韓國媒體出版的文章。
年輕官員問我,「你看到了韓國媒體怎麼說你的報導嗎?」
我回答,「沒有。」
「他們說這些報導顯示朝鮮政府說的所有事情都是謊言!」
他緊盯著我。
「你來平壤之前與韓國媒體見面了嗎?」他問道,「你是不是和他們串通編造了反對朝鮮的宣傳?」
我心想,「他們是這樣做殺雞儆猴審判秀的。」
大約清晨1點半,我要求上廁所。每次我去上廁所,都有兩名監督人員和我同往。一人站在小便池旁邊,一個人站在我身後。
我這次去了廁所出來的時候,之前的一名監督隨行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
他說,「我想,你的老闆現在要來。」
我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但是周飛鵬確實在來的路上。我後來得知,他抵達酒店的時候,他在外交部的監督隨行轉過頭對他說,「請記住,我們對於即將見到的人沒有任何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