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晰觀點:中印邊界爭議,民國的背影和美國的黑影

2023-04-23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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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一方面強調印中邊界糾紛是影響印中關係的主要障礙,另一方面印度也還想保持戰略自主和外交獨立,不願意被美國利用充當中美博弈中的棋子,不願被視為美國對付中國的幫手。圖為2022年9月,中印邊界附近的印度軍車。(資料照,美聯社)

印度一方面強調印中邊界糾紛是影響印中關係的主要障礙,另一方面印度也還想保持戰略自主和外交獨立,不願意被美國利用充當中美博弈中的棋子,不願被視為美國對付中國的幫手。圖為2022年9月,中印邊界附近的印度軍車。(資料照,美聯社)

中印邊界最近又出現了摩擦,只不過這次沒有雙方人員肢體的接觸,只是一場你來我往的口水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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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邊界爭議的源頭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民國時期,而中華民國當年的決定如今已成為中國在中印邊界爭議中的底氣所在。另一方面,美國的黑影在中印邊界若隱若現,挑撥中印關係的意圖不言而喻。

中印當前口水戰的起因是中國民政部4月2日發布了第548號公告:「根據國務院地名管理的有關規定,我部會同有關部門對我國藏南地區部分地名進行了標準化處理。」 公告同時公佈了第三批藏南地區11個公開使用的地名。

對中國民政部的公告,印度外交部發言人4月4日立刻進行了譴責,稱新德里「斷然」拒絕重新命名其阿魯納恰爾邦的地方。 「虛構地名不會改變現實,阿魯納恰爾邦現在、過去和將來都是印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對此,中國外交部在同日則反駁說,藏南地區是中國領土。中國政府主管部門對我國藏南地區的部分地名進行了標準化處理,這完全是中國主權範圍之內的事情。

4月10日印度內政部長阿米特•沙(Amit Shah)在視察阿魯納恰爾邦期間表示,任何人都不能侵犯「我們的一寸土地」。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同日對此回應稱,藏南是中國領土,印方高官赴藏南活動侵犯了中國領土主權,不利於邊境地區和平與安寧。中方對此堅決反對。

中方這次重新命名的地名都發生在中印邊界的東段,即「藏南」地區。這一地區印度叫做「阿魯納恰爾邦」。單從這個地方的名字來說,雙方都沒有共識,可以說是「一地各表」,各叫各的名字。

說到藏南地區的爭議,就不得不提到「麥克馬洪線」(McMahon Line),而麥克馬洪線則是「西姆拉會議」(Simla Conference)的產物。在西姆拉會議上我們看到了中華民國代表的身影。中華民國在會議上的決定在判定麥克馬洪線是否合法有效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回顧這段歷史有助於我們了解中印這段邊界爭議的來龍去脈,以及中華民國在歷史上是如何捍衛了中國的領土完整。

1911年辛亥革命後,中國陷入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面。英國殖民者乘虛而入,於1912年出兵藏南,直接佔領了西藏的商業重鎮達旺及週邊地區。為了獲取更大的商業利益並鼓勵西藏獨立,1913年10月至1914年7月間,英國召集了由中華民國、英屬印度和西藏噶廈政府參加的三方會議。會議在印度北部城市西姆拉舉行,史稱西姆拉會議。與會者包括中國民國政府的代表陳貽範(Ivan Chen),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夏扎•班覺多吉,英屬印度的代表亨利•麥克馬洪(Henry McMahon)。會議產生了一系列文件和協議,其中包括西藏與中國的關係,以及西藏與英屬印度的領土分界等。

關於西藏與中國的關係,代表中華民國的袁世凱政府曾電令中方代表陳貽範:「西藏為中國領土之一部分,其向為中國領土之關係」,「西藏於外交及軍政事宜,均應聽受中國中央政府指示而後行,非由中國中央政府,不得與外國訂約」。中華民國政府的立場鮮明地維護了中國對西藏的主權。

至於西藏和英屬印度的領土分界,英國代表麥克馬洪提出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麥克馬洪線。麥克馬洪線取代了藏印邊界的傳統習慣線,而是將邊界線向北推移了約96公里,歷史上長期屬於西藏管轄的約近9萬平方公里(接近於3個台灣的面積)的土地被劃歸英屬印度。

麥克馬洪和西藏代表秘密換文,背著中央政府,達成私下交易,換取了西藏代表在包含麥克馬洪線的「西姆拉條約」(Simla Accord)上的簽字。西藏代表妄圖以出讓土地換取獨立,約定若英國能夠促使新成立不久的中華民國政府準許西藏獨立,西藏就認可麥克馬洪線。

中方代表陳貽範也曾在條約的草案上「畫行」(草簽)。不過隨後陳貽範當即聲明,「畫行與簽押,當截然為兩事」,「如政府不認,尚可作廢」。 「正式簽約需在接獲中央政府命令後方可進行」。陳貽範的「草簽」內容傳回國內,袁世凱政府當即電令陳貽范立即聲明∶一、取消草簽。二、不承認麥克馬洪與西藏代表秘密簽訂的一切條約和文牘。

陳貽範最終於1914年7月3日退出了西姆拉會議。中華民國的代表離開西母拉會議的背影被歷史所定格,值得國人感念。隨後,中華民國政府指示駐英公使照會英國政府∶中國政府不承認未經承諾之西藏所簽之約或類似文牘。當時的英國政府不得不承認∶由於「中國的全權代表拒絕在最終的公約上簽字」,西姆拉會議沒有產生中國政府作為締約一方的任何協定,麥克馬洪線也未獲承認。 1960年印度政府公佈了西姆拉條約的正式地圖,地圖上只有英方和西藏代表的簽字,並無中方代表陳貽範的簽字。

雖然有了西姆拉條約,英國殖民者從未敢放肆越過藏印傳統分界線,侵入佔領整個麥克馬洪線以南的藏南地區。 1950年初,獨立後的印度逐步侵占了包括達旺在內的藏南地區。 1962年的中印戰爭中國收復了藏南地區,然而卻在失地盡收的情況下將軍隊撤回到麥克馬洪線以北。

至於為什麼中國主動撤回到麥克馬洪線以北,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解釋說中國歷屆政府從來沒有承認過麥克馬洪線,但「我們願意在中印邊界問題解決前維持現狀,不越過這條線。」

不過印度方面利用了中方的善意和讓步,此後又逐漸將軍事力量推進到麥克馬洪線附近,又一次佔領了藏南地區,同時開始不斷向該地區大量移民。 1987年經過印度議會通過法令,正式將麥克馬洪線以南的藏南地區和印緬邊界一些地區合併建立了阿魯納恰爾邦。

麥克馬洪線的來歷告訴我們:歷史上看,麥克馬洪線是大英帝國推行侵略擴張政策的產物,是中印邊界糾紛產生的罪魁禍首之一,大英帝國是始作俑者。從法律層面上看,麥克馬洪線是非法的因為西姆拉條約是無效的,沒有得到中華民國政府的批准,可以說中華民國政府在西姆拉會議上的言行捍衛了中國領土的完整。關於西姆拉條約,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了中華民國的立場。條約既未得到中華民國政府的批准,如今也當然得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承認。正是由於中華民國的代表拒絕在會議正式條約上簽字,才為現在的中國政府拒不承認麥克馬洪線提供了強有力的法律依據,也成了中國政府在中印邊界東段談判中理直氣壯的底氣所在。

麥克馬洪線以南的藏南地區和西藏首府拉薩在文化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在歷史上也存在管理和管轄的行政關係。位於藏南的許多地方的名字,包括居民點、地片,山口關隘、河流山峰等都是藏族通過口耳相傳、代代相承的。近年來中國政府不斷地對藏南地區的一些地名進行標準化處理。

4月2日中國民政部發佈公告,增補了11個藏南地區公開使用的地名。每個地名包括了以下7個欄目的內容:標準漢字名稱,藏文名稱,漢語拼音,地名類別,所屬政區,經度和維度。例如,邦欽,【此處省略藏文,作者】,Bāngqīn, 地片,錯那縣,91 °43'32''E,27 °43'58''N。這是中國政府公佈的第三批藏南地名了。

在2017年4月13日中國公佈了第一批增補的藏南地名,共有6個。 2022年2月29日,中國公佈了第二批增補的藏南地名,共15個。藏南地名的命名日益細化和規範化。從地名的欄目內容來說,第三批的地名中「漢語拼音」欄目取代了前兩次的「羅馬字母拼寫」欄目,對地名的注音更加準確和科學。

在中國政府看來,對藏南的地名進行標準化處理是主權範圍之內順理成章之事。中方的做法既反映出中國在藏南的主權主張,也有助於強化對印邊界談判立場。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印度對中國的命名舉動如此敏感和堅決反對了,因為印度繼承了英國的「遺產」,將英國和西藏地方政府簽約的麥克馬洪線當成了中印兩國的邊界線,將西藏民族傳統上生活的藏南地區納入了印度的阿魯納恰爾邦。

中國雖然宣稱對藏南地區享有主權,但藏南地區現在卻被印度實際控制。中印之間的邊界爭議時不時還會演變成衝突。最近的一次沖突發生在2022年12月9日,衝突的地點就是在藏南的是達旺地區。短暫的肢體衝突造成雙方均有軍人受輕傷。

中印邊界爭議本應有中印兩國之間談判協商解決,但時不時會看到美國的影子。

《美國新聞網》曾報導,去年中印邊界衝突後,美國情報機構開始偷偷向印度傳送中印邊界中方一側的情報信息,包括衛星圖像。今年1月,美國國務院官員在訪印期間聲稱,美方沒有看到中國採取有誠意的措施解決邊界問題,而是「採取了咄咄逼人的行動」。對於美國介入中印邊界,中國堅決反對。中國駐印大使館1月15日的聲明說,中印邊界問題是中印兩國之間的事,中方堅決反對任何國家出於地緣政治考慮,對其他國家雙邊問題指手畫腳。

今年3月14日美國參議院通過一項決議,正式承認麥克馬洪線是中印邊界線,並聲稱阿魯納恰爾邦是印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實早在1962年的中印戰爭時,美國就曾表態承認麥克馬洪線。在中印邊界無戰事的當前,美國卻「新瓶裝舊酒」,突然再次表態承認麥克馬洪線,其目的顯然是為了討好印度和拉攏印度,利用印度來打壓中國。中印之間最突出的矛盾就是中印邊界爭議。美國就是想利用中印邊界問題興風作浪,挑起中印兩國鷸蚌相爭。

印度一方面強調印中邊界糾紛是影響印中關係的主要障礙,另一方面印度也還想保持戰略自主和外交獨立,不願意被美國利用充當中美博弈中的棋子,不願被視為美國對付中國的幫手。早在2020 年時印度曾拒絕了時任美國總統川普(Trump)想擔任印中軍事對峙調解人的建議。對這次美國參議院通過麥克馬洪線決議案,從政府到媒體印度並沒有表現的過度興奮,沒有大肆渲染。 3月16日印度的《德干先驅報》和3月17日印度《經濟時報》都曾刊文指出,新德里反對任何第三方在解決其與鄰國的領土爭端中發揮作用。

中國和印度都反對美國在中印邊界問題上指手畫腳,都不允許美國介入中印邊界問題的談判。美國想在中印兩國挑撥離間的陰謀難以得逞。中印邊界爭議難以輕而易舉解決,邊界摩擦似已變成新常態,唯盼不導致邊界衝突傷及雙方性命為好。

*作者為多倫多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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