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古代中國沒有出現資本主義?經典著作《大分流》引發的制度、市場與文化大辯論

2019-07-15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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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艾塞默魯(Acemoglu)和羅賓森(Robinson)兩位所著之《國家為什麼會失敗》(Why Nations Fail: 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應該是近期制度經濟學的扛鼎之作了。他們提出廣納型(inclusive)制度跟榨取型(extractive)制度的分別,認為歐洲得以發展的原因,主要是能夠制定出政治上廣泛分配權力、經濟上開放機會的廣納型制度。他們也結合許多歷史事實,用了許多篇幅討論哪些因素可以支持廣納型制度的發展,以及國家如何透過制度避免菁英破壞正向回饋,邁向良性的循環,而非走回榨取的老路。在他們的書中,運氣(如賈德.戴蒙在《槍炮、病菌與鋼鐵》中提到的地理說)從一開始就是他們要反對的論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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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提出不同看法的則是在史丹佛大學任教的格雷夫(Avner Greif),他喜歡用賽局理論解釋歷史現象,研究的一貫主題便是中世紀以來歐洲商人,或環地中海地區的猶太社群,如何發展「非正式制度(informal institutions)」來促進貿易。在他二○○六年出版的專書《制度與通往現代經濟之路:中世紀貿易的教訓》(Institutions and the Path to the Modern Economy: Lessons from Medieval Trade)中,便特別回應了彭慕蘭的看法。他認為就算在十八世紀的時候,中國與英國的經濟表現雖然在統計上極為相近,但是在商業組織的制度上,卻早有所不同。格雷夫認為歐洲從中世紀晚期以來,便開始發展出「既非國家,亦非血緣」(neither the state nor kinbased)的社會組織,這些制度是為了解決合作問題刻意設計出來的。

後來在二○一七年另一篇與塔貝里尼(Guido Tabellini)合著的文章裡,格雷夫更進一步探討中、西在社會組織上的不同。他們認為,歐洲從中世紀以來依靠的是自治城市,中國從宋代以來卻是依賴宗族。兩者最大的差異在於供給公共財或其他財貨時,促進合作所需的執行成本(enforcement)的性質有所不同:宗族內部的執行成本較低,但是西方的方法,在建制好之後,卻更可以擴大履行對象的範圍(scalability)。換句話說,中國選擇了一條一開始比較簡單,固定成本投入較小,但日後發展較為困難的捷徑,西方則反之(Greif and Tabellini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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